柳暗花明,陶蓁欣喜若狂,手忙脚乱地捧起药,忍着疼痛回到车里。
小心翼翼扶起昏迷的柳氏,也不管用量,倒了几粒就往嘴里塞。
“哎!小禾!小禾!”
刘天德带着浑身血迹,瘸着腿慌忙呼喊追赶,可楚禾几人早就混入人潮,毫影不现。
“命啊……事实证明,需要庇护的从来都不是小禾。”摔倒在地,刘天德面露茫然,心生绝望。
可后悔无用啊。
“这可怎么办?接下来……”
“死伤这么多,再有人来抢,我们怕是护不住啊。”
“我说叔公伯公们,人是你们赶走的,你们倒是拿出个法子来啊!”
看到楚禾轻松无恙,荨子湾少部分人再也忍受不了,对着几个萎靡孱弱的老头愤怒发泄。
刘崇林垂头伏在儿子背上,涕泗满面。
他实在是没想到,不过几日流民反差就这般大。原以为石坎村是个例,不曾想前面的流民更凶残,更丧心病狂。
老人们死伤惨重,几个孩子也差点被抢走,还是乔猎户带着儿子们追过去抢了回来。
后悔不迭,那时候众人才明白先前楚禾出了多少力。
可他们已然将人逼出了村子。
刘回逵越发消瘦,护着孙儿待在破损严重的板车上,艰难掀开眼皮看着楚禾远去。
他有预感,自己怕是到不了宜州了,可他放心不下家里人啊。
“爹,您说如果我们选择留下和小禾同行,是不是就会轻松好多……”刘天宝顶替了毛驴的位置,肩上拉着绳子一步步前行。
他后悔了,这几日太苦,几个孩子遭不住了,爹也开始嗜睡。
他怕了。
“小禾凭什么护着我们一大家子?她不欠咱们……以后……以后这种话就不要说了。”骨头散架般生疼,刘回逵麻木地躺着,声音断续又飘忽。
林梅花和马荞子看着失了生气的公爹忍不住呜咽出声。
这几日接连有老人亡故,刘芳丫心里清楚,拼命擦着眼泪不让爷爷看到。
陶柏宣收回怨毒的目光,冷眼看着陶蓁和陶鸿承在将死之人身上浪费药物。
“爹,女儿换您,您……咳咳……上车歇会儿吧。”陶夭虚弱倚在窗口处,手帕轻轻拭去泪珠,倔强地撑着车身下地。
盯着死活不知的柳映云,陶柏宣眼神晦暗不明,“夭儿你身子弱,安心待着便是,为父自有位置。”
李明安满身伤痕地躺着,即便如此也憋不住话:“这下有药了,有些人总不能死乞白赖地躺车上不下去了吧。”
本来赶走了楚禾那瘟神,他躺靠在车厢里悠闲快哉。可突然有两波人拦路挡车,二话不说就动手。
他被一群又脏又臭的男人粗鲁地扯下车,拖在地上差点就要被掳走,还好那姓乔的泥腿子一家懂事。
这下好了,不说骡车破了,就是修好了也还要让着受伤严重的。
“安儿,不要浪费口舌,我们水和粮食损失大半,节省点气力为好。”陶二水由李明启扶着,用没腐烂的另一只手擦了擦止不住的汗珠。
即使逃难,她也没有怎么走过路。
这两日她算是吃了大苦头,被几伙不怀好意的流民追着赶着,还好有武孔力和瓜儿拼死护着。
走远了,楚禾这才拉住缰绳停下车。
走到车尾,拦住郭家三口,“你们还要跟着么?”
“小禾,我们不想回去,也回不去了”陶五涌下了车,拉着楚禾苦苦哀求。
楚禾半晌不语,陶五涌和郭相言如坐针毡,硬着头皮耗着时间。
手中衣袖滑走,脚步声远去,紧接着车轮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