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老王头的牛车,车上已经有两个妇人,楚禾挤在她们身侧,陶三之则坐在对面。
空气依旧清新,林郁葱葱,鸟语花香。风一吹,路两道的桃花瓣簌簌落下飘进牛车,沾在发髻衣服上,恍若世外仙境。
霞云散开,金轮初升。阳光温温柔柔地落在身上,驱散早间湿意。牛车晃晃悠悠,车上几人昏昏欲睡。
待楚禾再睁开眼,已经奔驰在官道上。牛鞭轻轻落在牛身上,喊喝声悠扬顿挫,飘散在山野林间。
镇上人少了些。今日不是赶集日,街两边很多摊位空着。商贩依旧高声吆喝着,茶馆食肆前小童跑前跑后卖力拉着食客。
几个乞丐衣衫褴褛,蓬头污脸缩在角落,哑着嗓子颤颤巍巍地捧着双手乞讨。
穿过人群,二人径直来到镇上最大药铺,济善房。
换季时节,药铺人满为患。大部分人都是粗布麻衣,只说完病情抓了药包便匆匆离去,只有少数人被请进隔间细诊。
药童迎了上来:“二位看病还是抓药,看病排队,抓药这边来。”
“我们手上有些药草,不知贵铺可否需要。”陶三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人拉至角落,附耳轻语。
闻言,药童了然,也小声问道:“不知是哪些草药?”
环顾四周,陶三之将篓子上的布掀开一角:“麻烦小兄弟请下掌柜的,咱们细细详谈。”
药童眼睛一亮,示意二人稍等,转身去了药柜后。
“二位请随我来。”不过片刻,药童复回,领着二人走入后堂房,还亲自上了茶水。
房内不见药材,但鼻间药香悠悠,大概是院内晾晒的药材香味太过浓烈。
房门推开,一大约耳顺,身材略显干瘦的老者拿着拐杖走了进来。那拐杖被轻飘飘地夹在两指间,老者面色红润,步履轻快,是个极为康健之人。
楚禾跟着陶三之起身。
“二位可是有什么好药材?让老夫瞧瞧。”老人一进门就直奔篓子,开门见山,没有多余问话。
陶三之望向楚禾,楚禾微微点头。见状老者倒是饶有兴趣地打量了楚禾一眼。
掀开药篓,里面情形一览无余。
“哐当!”
扔掉拐杖,老者快步上前,一把捞起面饼扔了出去。“暴殄天物啊,你们就这么对待这些宝贝!”
“还好挖药之人聪慧,不知挖取方法就带着土挖出,没伤着根茎。但这有些花瓣都快折了,造孽啊!”老者红润的脸色顿时爆红,抖着胡须对着陶三之大骂。手上却是放轻力度将药草一株株捧出放到铺上厚布的平坦地面。
“还算有脑子,杜仲放在下面,没毁了植株。”
看到野山参,老药师瞪大双眼,确认无误后呼吸急促。叫过药童,耳语一番,后者点头,匆匆离开。
艰难平复心情,老药师连话也不说了,拔下头上木簪在几个大土块上扒拉。
陶三之看着还没谈拢就着急清理药草根茎的老者,知道这筐杂七杂八的药草有了买主。
唯一的主事蹲在地上忙活,楚禾和陶三之也就静静等着。
过了大半时辰,老人放下摸了七八遍的何首乌和野山参,这才正色自我介绍:“老夫人称徐药疯,你们喊我徐老就好,你们这草药打算怎么卖?我们收了。”
“我们都是老实庄稼人,实在不懂行价,还请徐老给个公道价。”陶三之躬身向老者请教,摸不准这些药草的价值,不敢贸然报价,也没想着玩小心思。
“这是自然,不过老夫在此之前还有一问题,还望如实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