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次日清晨的阳光洒在了大地上。胡花婵紧紧地拽着那许月娥,急匆匆地朝着县城集市走去。一路上,她心里暗自思忖着,原本买下许月娥,是因为自家儿子身体孱弱,指望能有个后代延续香火。谁曾想到,命运如此弄人,儿子竟突然离世,这让胡花婵的计划瞬间化为泡影。
更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家中的老头子居然也对这个年轻貌美的丫头动起了心思。一想到这里,胡花婵便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不能将许月娥留在家里了。
两人一路疾行,不多时便来到了裁缝铺子前。只见那铺子门口挂着一块色彩鲜艳的招牌,上面绣着精美的图案和“薛记裁缝铺”几个大字。此时,铺子的主人薛大娘正坐在屋内忙碌地裁剪着布料。听到脚步声渐近,她抬起头,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连忙起身迎了出来。
“哎哟,真是好久不见了,今儿个怎么有空光临我这小店啊?是不是想来做件新衣裳啦?”薛大娘热情地招呼道。
胡花婵一脸尴尬,赶忙拉过薛大娘的手,将她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道:“薛大娘啊,实不相瞒,这事儿有点难开口。您还记得之前卖给我的那个丫头许月娥吧?唉,她才刚进我们家门,我那苦命的儿子就走了。所以我寻思着……能不能把当时的钱退还给我,这个人嘛,我再给您送回来。”说着,胡花婵不禁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无奈与忧愁。
薛大娘一听到胡花婵说出这番话,立刻瞪大了眼睛,提高声音说道:“你这话说得可真是不中听啊!想当初,明明是你苦苦哀求我帮忙给你找一个身家清白的好姑娘。我费了好大一番功夫,还特意去央求那曹婶子,好不容易才把人给寻来。如今,怎么能娶进门就要退货呢?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胡花婵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连忙解释道:“哎呀,薛大娘,您误会我的意思啦。其实吧,主要是这孩子到现在都还是清清白白的身子,年纪轻轻的就在我家守寡,实在是太可怜了。我寻思着,也不能耽误了人家姑娘一辈子嘛。”
薛大娘皱起眉头,摆了摆手说道:“哼,不管她是不是清白之身,总归是已经嫁过人的了。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名声多难听啊!正常的人家,谁会愿意娶一个这样的女子?”
胡花婵见薛大娘态度坚决,便不依不饶地继续与她争辩起来。两人正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却不曾想,她们的争吵声引起了正在附近裁缝店里挑选布料的王妈妈的注意。
这位王妈妈好奇地凑过来,竖着耳朵仔细聆听了一会儿,大致弄清楚了事情的经过。待她看到胡花婵身旁站着的那位女子时,不禁眼前一亮,赞不绝口道:“哟呵,这是哪家的姑娘啊?长得可真是俊俏迷人呐!”
薛大娘指着胡花婵的方向说道:“这呀,就是那位胡大嫂家里的孩子。”
王妈妈眼睛一亮,满脸笑容地回应道:“哎哟哟,我这个人呐,一直以来就特别喜欢那些长得俊俏的女娃娃们,总想着能收几个当我的干闺女。我瞧着今儿个这位小姑娘和我挺有缘分的,要不干脆就让她也做我的干女儿得了。”
薛大娘心中跟明镜儿似的,清楚这王妈妈究竟是怎样一号人物。然而,毕竟这王妈妈是自家裁缝店里的常客兼老主顾,那可算得上是一尊不能轻易得罪的财神爷。
所以,她只得转头对着胡花婵劝说道:“那位王妈妈既然看中了你家这姑娘,倘若你没啥意见,把她卖给王妈妈倒也算有个去处,免得你还要退给我。而且啊,这价钱方面人家肯定亏待不了你。”
胡花婵一时间有些发懵,完全不了解眼前这位王妈妈到底是干啥营生的,满是疑惑地开口询问:“她真愿意买下月娥吗?”
薛大娘微微一笑,语气轻松地回答道:“可不是嘛!别说只是区区一个月娥了,就算再来十个这样的丫头片子,估计她都照单全收,绝对不会嫌多!”
尽管胡花婵到现在还是没能彻底弄明白这番话里所包含的深意,但一听到有人居然愿意花钱购买许月娥,她心里头那个乐呵劲儿呀,简直快要溢出来啦!
那王妈妈见到胡花婵并未流露出任何反对之意后,脸上顿时堆满笑容,忙不迭地说道:“既然如此,我这出来时候钱带的不多,你若是愿意,那就随我一同前往如意馆取钱吧。”
胡花婵连想都未曾多想一下,毫不犹豫地拉起身旁的许月娥,快步走出了裁缝铺。她紧紧握住许月娥的手,语重心长地安慰道:“月娥啊,你可千万别责怪我呀!说实话,我着实不忍心看到你就这样在姚家村孤苦伶仃地守活寡一辈子。而且依我看呐,这位大妹子对你似乎颇有好感呢,想必日后定会与你好好待你的。”
此时的许月娥眼眶里早已噙满泪水,面对这样一个身不由己的世道,她深知自己的命运根本无法掌控在自己手中。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如意馆门前。她们抬眼望去,只见这座建筑雕梁画栋、装饰华丽,但即便是再愚钝无知之人,仅从其外观和周围环境便能轻易判断出这里究竟是何所在——原来竟是一处烟花之地,也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窑子。
许月娥看到眼前这幅场景,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重重地磕在坚硬的地面上,扬起一小片尘土。她紧紧抓住胡花婵的衣角,苦苦哀求道:“娘,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您,求您看在我们情分一场,千万不要把我卖进这里啊!”
此时,周围已经围拢过来许多看热闹的人。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人面露愤慨之色,指责胡花婵这个做母亲的心肠太狠,竟然要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卖到如此腌臜之地;还有人色眯眯地盯着许月娥,评头论足道:“啧啧啧,这小娘子模样倒是生得俊俏,若是真被如意馆买了去,老子定要第一个进去光顾她的生意。”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之时,只见那如意馆的老鸨王妈妈扭动着腰肢从门里走了出来。她满脸堆笑,手中还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径直走到胡花婵面前,二话不说便将钱袋递到了胡花婵手中。
胡花婵望着手中沉甸甸的钱袋子,心中不禁有些动摇。然而,当她看到月娥那充满恐惧和绝望的眼神时,瞬间又清醒了过来。
她猛地一甩手,将钱袋子扔回到王妈妈怀中,大声喊道:“我不卖了,这孩子我不卖给你!”
王妈妈见状,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哟呵,我说大妹子,你可要想清楚了哦。我给的价钱可是比市面上足足高出了一倍呢!有了这笔钱,你能过上多少舒坦日子呀?再说了,你家这丫头到了我们如意馆,保准吃香的喝辣的,不比跟着你受苦强得多?”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这时候人群中居然有两个人,原来是秀兰和李云亭,因为秀兰害喜没有食欲,所以云亭带他来县城集市里散散心,母亲还特意交代了买点秀兰想吃的东西回去。
秀兰不经意间瞥见那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祈求别将自己卖掉的女子时,心头猛地一颤。或许是因为回想起曾经同样面临被贩卖命运的自己,一时间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令她心中愁肠百结,思绪纷乱如麻。
一直关注着秀兰的云亭很快就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关切地询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间闷闷不乐?”
秀兰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默默地将目光投向了仍在哭泣求饶的许月娥,嘴唇微微动了动,仿佛有话要说,但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云亭何等聪明伶俐之人,仅仅通过秀兰的神情和举动便已大致猜到了她的心思,试探性地问道:“难道……你是想要买下这个姑娘吗?”
秀兰犹豫片刻后,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默认。然而,云亭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面露难色地说道:“可是……我的钱恐怕远远不够啊。”
就在两人为此感到束手无策之际,突然间一个汉子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只见那汉子满脸惊喜之色,径直朝着云亭奔去,并高声喊道:“哎呀,恩人呐!真没想到竟会在此处与您相遇,我之前一直寻思着要找个合适的时机登门道谢呢!”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云亭和秀兰皆是一脸茫然,异口同声地问道:“恩人??”显然他们对眼前这位陌生汉子的称呼感到十分诧异,完全不清楚对方口中所谓的“恩”从何而来。
那汉子满脸感激之色地说道:“恩人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就在前段日子,我那可怜的老母亲遭遇到了那恶贼张大雷的毒手……若不是有幸得到您们三位恩人的出手相助,恐怕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啊!这份大恩大德,我方金柱永生永世都难以忘怀!”
听到这话,云亭稍稍思索片刻,突然恍然大悟道:“哦,我说看着你怎么有些面熟呢,原来是方兄弟你呀!”
方金柱连忙应道:“可不是嘛,恩人总算是记起我来了!自从经历了上次那件可怕的事情之后啊,我这心里一直都不踏实。每天都会到我老娘的坟前看上好几遍,生怕再出现什么意外状况。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呐!”
李云亭微笑着摆了摆手,宽慰道:“方兄弟,你实在是太客气啦!咱们之间不必这么生分,叫什么恩人啊,直接唤我云亭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