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唤作芙蓉的使女走过来,步履摇曳生风。
面上,却带着为难之色,“妈妈,绿芜如今正忙着……”
绿芜是这越秀楼的头牌,一手琵琶弹得精妙绝伦,比宫里的乐师还要精湛,再加上玲珑剔透,嘴甜言巧,很得京中贵人的追捧。
一首曲子,能卖价五百两,还得排队候着。
掌柜闻言,脸色一变,“什么忙不忙的,不知这有贵客吗?那边快些结束!”
芙蓉快步凑过来,走到那掌柜身旁耳语,“妈妈,绿芜……是在天字二号房里。”
掌柜脸色一僵。
再看云清絮二人时,面上便带着尴尬之色。
“二位……”
玄翼摆了摆手,懒得跟她在这浪费时间。
“不必讲究那么多,备些热茶和吃食便可。”
看了一眼云清絮冻得发红的鼻尖,又说道,“有热汤吗?暖身子的那种,红茶糯米之类,甜口的,适合女子饮用的。”
“有有有!”
掌柜立刻应下,“待会儿便给二位奉上!”
……
天字二号中,殿内被火龙熏得温暖如春。
一袭碧衣女子,犹抱琵琶半遮面,锃然的琴音,顺着她手中的琵琶,流泻而处。
正是这越秀楼的头牌绿芜姑娘。
对面一丈远的地方,一青衣一墨衣男子,面对面坐着,正在对饮。
正是云清川与刚才那并肩而行的异族男子——
连雍。
“阁下将我们羌族失踪多年的大将军从狱中救出,此乃大恩,请云兄受连某清酒三杯,以表谢意。”
连雍三杯酒下肚,将外衫一脱,一派洒然。
“好酒!”
对面,云清川也饮了一杯薄酒,温酒入腹时,腹中不适应的感觉,让他眉头微皱,但还是一饮而尽。
他不喜酒,但也知道男人之间的友谊,都是以一杯酒开始的。
“连兄客气了,云某救人,也并非不图名不图利,这三杯酒受之有愧。”
连雍却摆了摆手,笑得自在,“云兄,无论你图的是什么,能将人救出,你就是我羌族的贵人!”
关押在地牢时,云清川隔壁的囚牢中,关了一位疯言疯语的老疯子。
原本,云清川和旁人一样,以为这是在地牢里待了太久,精神错乱,变成了这样满口浑话。
可细听下来他却发现,那老疯子许多言语中,透露出来的关于城防和作战之事,都是些隐晦秘而不宣的机密,这让他升起了一丝疑窦。
一个月前,宫中生死劫难之后,他想通了很多。
从前一直坚守的东西,如今看来,不过尔尔。
所以,他用了魏王府的人情,找魏临将这老疯子捞了出来,但并未告诉魏临实话,只说两人在狱中颇有渊源……心生不忍。
将那老疯子救出来后,老疯子竟然难得清醒了,还给了他几个人名和地点。
借此,云清川找到了羌族在京城的据点,成功地建立了地下隐秘的友谊。
羌族位于漠北,百年来,与云国纷争不断,彼此互为仇敌。
正经官员,见了羌族,都恨不得退避三尺,以表清白,防止引祸上身。
但云清川却抓住了这个机会,和羌族驻京的这位名义上经商,实则为羌族密探的连雍,成为了朋友。
“云兄,你放心,你要的那一批皮草和货物,后日便会送到你的店铺之中。”
连雍几杯酒下肚,打开了话匣子,“从今往后,你便是我连某的兄弟了,大理寺那边的主薄一职,需要从一些民间办案经验丰富的状师中甄选,连某在大理寺有些人脉,可以为云兄操作一番,不知云兄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