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脚下一软,哭声立刻止住,抬脚就要开溜。
“对了,奴婢想起上回在城南看到一株梅花很漂亮,如今下了雪,正好给小姐搬过来当盆景赏玩。”
“奴婢这就去看看……”
下一刻。
云清絮幽冷的声音,比那钻进脖子里的雪花还要渗人。
“站住。”
她缓步从廊下走来,风雪吹动着她垂在胸前的发丝,温柔可亲如从前的每一个日夜。
但却让月牙生起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果然。
下一刻。
云清絮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揪着她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提起来。
朴素简约又不失淡雅的房内,一盆炭火毕毕剥剥的燃烧着。
云清絮拿出那过了水的温热的毛巾,为月牙擦拭脸上的淤青,眼底尽是疼惜。
月牙低着头抠着自己的手指。
因为疼痛,时不时龇牙咧嘴,却始终不敢抬头。
一旁的柳叶则僵站着,一会儿看看那炭盆里的炭火,一会儿又自责又愧疚地往云清絮这边看两眼,却始终不敢开口。
直到云清絮叫她,“再换一盆水来。”
柳叶立刻回神,赶紧换了一盆新水,动作中间,忐忑地开口,“小姐,让奴婢给月牙抹药吧……您坐着歇一会儿,您还没用早膳。”
云清絮没理她,从柜子里翻出活血化瘀的膏药,指尖蘸着那冰凉的膏药抹在柳叶的脸颊,薄冷的感觉让月牙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云清絮眼底一暗,以为她疼,顿时心疼不已,“就一下,再忍一忍。”
月牙急忙咬住下唇,不敢再动。
柳叶换了新的热水过来后,云清絮已为月牙上完了药,此刻正用梳子为她梳整那散乱的、尽是茅草的头发。
柳叶急忙上前,想要夺过梳子,“小姐,让奴婢来……”
啪。
云清絮打开了她的手。
眼神,是她不曾见过的生疏和冷漠。
“你又要为我拿主意吗?”
此话一出,柳叶面色巨变,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底尽是懊恼和后悔。
“小姐……奴婢真的知错了……”
昨夜,隔壁院的林三爷,大半夜邀小姐出门,到了凌晨才将人送回。
送回来后,小姐说让她这两日出门采买些布匹和棉花,她要给狱中的兄长和林三爷做鞋做袜。
给云公子做鞋做袜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带上林三爷?
因为云公子的事,小姐和林三爷越走越近,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啊。
跟着王爷那么多年,她怎么看不出王爷对小姐动了真心?
如今在她眼皮子底下,纵着小姐跟林三爷交心,来日王爷审问起来,她跟妹妹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若她和妹妹真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便罢了,老老实实当个奴才,恭顺一辈子。
可偏偏……她们有血海深仇在身啊!
将来还要靠摄政王才能复仇,怎能不按照王爷的心意做事?
王爷近日也不知忙什么,她去对面的院子瞅了几回,门房都说王爷不在,无奈之下,她只好趁小姐睡着休息的功夫,让月牙拿了令牌,去摄政王府寻人!
王爷说过的,但凡云家这边出了什么要紧的大事,一定要第一时间找他。
谁曾想,妹妹拿着令牌去了王府,连大门都没进去,还被人痛打一顿赶了出来……
那是她的亲妹妹啊,也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她怎能不心疼。
可心疼之后……又是满腹惶恐。
难道,王爷收回对小姐的心思了吗?
那她和妹妹往后……
咔哒。
云清絮将手中的绿檀木梳子重重地放在梳妆台上,看着跪地的柳叶,眼底尽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