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絮别开脸,忍住心头生起的那一丝涟漪。
望着空寂的街头,还有那街头清冷的夜行人,眼底的怅惘之色,一闪而过。
世间之事,从来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若非有前世的记忆和伤痛,若非跟玄翼有那样一番恩怨纠缠,光凭林三爷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凭他这几日的奔波劳碌,她也该对这雪中送炭之人,生出三分依恋,三分情意的……
心里叹了一声,云清絮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垂首低声道:“别说是两双了,三爷想要,三双五双都做得。”
林从鹤闻言,眼底光芒骤亮,比那藏在乌云之后,若隐若现的星子,要璀璨的多。
……
方城城外。
玄翼看着那辆绑在八匹骏马之后的宽阔的乌木马车,眼底是隐忍的怒意。
“蠢货。”
他低骂一声,抽出手中的匕首,割断马身上的缰绳,将那匹最健硕的马儿,从中牵出。
连马鞍都不绑了,直接跃马而上。
驾车的车夫慌了神,急忙看向一旁的赵管家,哆哆嗦嗦道:“大,大人……这八匹马都是精挑细选的京中良马,八匹一起拉车,一个时辰可跑十里地,再快不过了啊……这怎么,怎么……”
赵管家没空理他,而是抱着怀中的披风,匆匆忙忙地去追玄翼,“王爷,您别着急,穿上衣服,披上外套先……”
玄翼哪有空理他?哪有空穿衣?
他出来匆忙,只一身薄冷的亵,衣单鞋,精壮的身体在马上若隐若现,尽是喷薄汹涌的火气,连散漫的长发都来不及扎,手中匕首刺向马背大穴——
马儿嘶鸣一声,猩红了眼,爆射而出,带着玄翼一骑绝尘,飞奔入夜色荆棘之中。
赵管家快哭了,抱着手中的衣服,满面担忧:“这一去几百公里,穿这么薄,又入了深秋,铁打的身子都熬不住啊!”
一旁的马夫探头过来刷存在感。
“大人,王爷怎么不坐马车啊……“
赵管家看他懵懂无知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瞪他一眼,恨怒道:“我问你,你这马车一个时辰能跑多少?”
马夫咽了口口水,“十里地,这是咱们最快的马车了!”
赵管家将怀里的披风往他身上狠狠一砸,恨铁不成钢地问,“骑马呢?刚才那匹烈马呢?”
马夫一噎,“怎么……也得十五里吧……”
赵管家敲了他一个暴戾,怒道,“一个十里,一个十五里,一天下来能错出多少,你心里没数吗?”
马夫愣了。
“可……骑马怎么能跟坐马车相比?”
“王爷万金之躯,马车上都是貂裘软席,各式点心水果褥子都备齐妥了,王爷坐在马车上还可以休憩小睡,读书品茶……”
骑马……风餐露宿疼屁股的事,配得上王爷的身份吗?!
赵管家又是一个暴栗砸过去——
“糊涂!”
“马车布置地再豪华,布置给鬼看啊?”
“不知道王爷急着赶回京城吗?不会挑一匹带了马鞍的好马吗?吃食干粮衣服都准备好了绑在马上,保证王爷一路安稳地到京城才是要事啊!”
“往常看你办事也算妥帖,允你跟了王爷这么多年,可你看看你,嗯?搞这么个破玩意出来丢人现眼!”
“从今日起,罚你去马房扫一个月的马厕,一日寻不出自己的错处,一日不许滚出来!”
啪!
赵管家甩了一通狠话,扶着胸口,一瘸一拐地回了屋。
王爷虽走了,但已将方城这一堆破事捋出来线索来,背后之人也揪出些头绪来。
他赶紧顺着王爷的布置,收了尾,回京城复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