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玄翼提起想要云清絮的笔墨时,便觉得不妙。
再看他对云清川的态度,那丝不妙变成了笃定和愤怒。
他说这金尊玉贵的摄政王怎有闲心,来一个江南举子的家中参宴,到头来竟是看上了人家的妹妹,想让这江南举子做自己的大舅哥!
他那样的身份,娶回去做甚?
当妾还是当侧妃!
而且,前几日宫里不是下了圣旨,将自己 那好侄女赐给玄翼做侧妃吗?
如今婚礼都未办呢,他竟开始对别的女子动心,他,他也太过分了……
而且,若旁的东西,让也就让了。
可心动之人,如何能让?
林三爷虽是散漫疏狂的性子,但面对自己真正在意的东西时,骨子里的占有欲也会被激发出来。
哪怕对面之人是万人之上的摄政王,他也丝毫不惧。
林三爷端起手中的酒壶,眸光认真,“王爷——请。”
半炷香后。
一坛酒已见底。
二人扶着桌面,虽有狼狈之色,但面容尚算平静。
林三爷豪迈地挥手,“再来一坛!”
玄翼也寸步不让,眸光冷肃,吩咐道,“取烈酒来。”
话中之意不言而喻。
今日,他与林从鹤之前必要喝趴下去一个。
而那个人,绝不可能是他。
云清川眉头紧皱,“二位身份尊贵,待会儿若出了事,可别算在云某头上。”
魏世子见状拉住云清川,笑着对摄政王和林三爷道:“云兄喝糊涂了,二位继续,继续……”
接着,他将云清川扯到角落里,劝道,“云兄,我知道你今日心情不痛快,可那两位是什么身份,再不痛快也得忍忍啊!”
“今日这阵势,没个个把时辰只怕解决不了,这么多人干等着也不是事儿,你让女眷去厨房做些解酒汤来,他们拼他们的酒,我们聊我们的事儿,互不相惹,也算全了兄弟们过来给你开宴的情谊啊。”
云清川知道这个道理,看了一眼那边提了新酒的玄翼和林从鹤,叹了一声道,“这院子留给他们吧,你叫上华兄他们,一同去主院吧!”
……
闲花弄影,浊酒对烛。
月上中天时,饮酒行诗的学子们,终于抗不过酒劲,东倒西歪,昏昏欲睡。
其中,云清川被灌得最多。
但他撑的最久。
手中的毛笔往一旁的桂花树上一甩,提着酒壶又往唇中灌了半盅,迈着潦倒的步子,在院中一边踱步,一边作诗。
“也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十年苦读寒霜鬓,鬓边钗,钗月漾漾入金銮,问功名……”
他扶着桂花树遒劲的枝干,隔着桂花的疏影看向天边的月轮,想到数日后的秋闱,想到这些年的埋头苦透,想到带着絮儿辗转、流离的岁月……
心头又是畅快、又是自怜、又是茫然。
功成名就,且看一朝啊!
……
云清川手中的酒壶脱落,砸湿了他的袍角,他靠着桂花树,缓缓坐躺在地上,忘记了还在别院喝的不可开交的玄翼与林从鹤,沉沉睡去……
得到消息的云清絮,急忙从厨房端着解酒汤出来,看到瘫睡在地上的云清川后,又是苦笑,又是无奈。
和柳叶一起将他搀扶回房中后,又并着黄氏一起,将其余喝睡过去的举子书生,扶进客院之中。
关了客舍的门出来时,黄氏拍着她的手劝道,“清絮妹妹,往后等云公子高中,想来少不了这样的聚会,家中只有两个伺候的婢女,到底单薄了些。”
“姐姐我同城南那群典卖的婆子们有些熟识,你若需要小厮什么的,尽管把条件报给我,回头我好好给你挑两个人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