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步走近,轻轻掀起纱幔。
她侧身蜷曲,一只手臂压在脑袋下,乌黑的发丝散乱在枕头上,显得那张小脸只有巴掌大。
似乎是梦见了什么,她咕哝一声翻身,两只手习惯性举过头顶,忽的,她猛然睁眼,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眸,吓得倏然坐起身:“殿、殿下!”
她掀开被子下床,“我、妾身,妾身给殿下请安。”
“怎的和我生疏了?”萧止淮搂住她的腰身,将她拉起来,“在我面前,不必自称妾身。”
腰间火热的大掌,叫宁喜儿浑身不适。
她没有忘记,就在几个时辰之前,这只大掌,搂着谢莹的细腰,拉进怀中……
她迅速将脑中的画面驱散,咬着下唇道:“殿下乃一国储君,妾身只是一昭训,尊卑有别,自然得称妾身,从前是妾身不懂事,以后不会了……”
“这是生气了?”萧止淮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气我没有第一时间相信你?”
宁喜儿的眼泪瞬间涌出来。
她倔强的扭过头去:“妾身没有生气,哪敢和殿下生气。”
从前的她,会任性的闹脾气。
如今,再也不会用这种愚蠢的法子释放内心的委屈了……
她的眼泪大滴大滴落下:“妾身只是想到了早死的爹,若是我爹还活着,我家定不会如此寒微,或许也会有人给我撑腰,何至于受这么大的冤屈……”
“别哭了。”
萧止淮捧着她的脸,给她擦去眼泪。
不知为何,宁喜儿脑中浮现出他温柔给谢莹擦泪的画面。
她一把推开男人,抬起手臂,胡乱用袖子擦去泪水,咬着下唇道:“不敢劳烦殿下……”
萧止淮强行按住她的脸。
宁喜儿被迫看向他。
从前的她,会怎样,会剧烈挣扎,哪怕两败俱伤,也一定要推开这个男人。
可是现在,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她任由眼泪汹涌,扑进男人怀中,委屈哽咽:“我真怕殿下不要我了,怕殿下送我去慎刑司,怕再也见不着殿下了……”
萧止淮内心仿佛被扎进一根针,有细细密密的悸动蔓延开。
他动作轻柔的捧起她巴掌大的脸,慢慢低头,竟吻住了她脸上一颗一颗的泪珠,咸的,能尝到她的委屈。
“这一回,是我错了,喜儿,能原谅我吗?”
他的声音,在夜里,带着某种蛊惑。
宁喜儿踮起脚,吻住了男人的唇,推着他倒在榻上,依偎在他怀中时,她似乎,隐隐约约闻到了谢侧妃身上的气息……满心的厌恶反感,被她强行压下去。
一夜纠缠。
起来时,太阳已经老高了。
宁喜儿起身,田公公就送来了药汁,很甜,一口就能喝尽。
“早些时候太后身边的袁嬷嬷来传话了。”田公公笑着道,“请昭训过去说说话。”
宁喜儿忙站起身:“怎的不早些叫醒我?”
赵太后并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她小时候进宫,有一回与太子嬉戏打闹,恰好被太后撞了个正着,她被太后劈头盖脸一顿呵斥,说她没有大家千金仪态,不配为太子未婚妻。
为了太子婚事,太后多次找皇后商议。
但皇后与她母亲是闺中密友,无论如何都不愿退婚,因此,太后对皇后格外看不顺眼。
后来皇后家族坍塌,似乎,是太后逼迫皇后自缢……
“袁嬷嬷来传话时,正巧太子刚起来。”田公公道,“太子让昭训休息,醒了再去。”
宁喜儿换上最素净的衣裳,带上叶桃,朝永寿宫走去。
刚走到门口,一个小宫女就迎出来,领着她朝佛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