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珍从来没跟她提过这场绑架。
任灯看向平静倒回床上,神色恹懒的宣珍。
宣珍哑着声音,“我饿了,任灯灯快去给我煮面吃。”
任灯把被子掀盖在珍珠暴露在空气里的长腿上:“如果你烧到了40,我会直接打120,让救护车给你拖走。”
宣珍掌心贴着额头,缓解眩晕感,“你比120、医生、感冒药都管用。”
她是早上从文从昭那回来后开始浑身酸疼,头也疼的。
这波流感,她也中招了。
耳边清浅的脚步声离开房间。
宣珍抬臂遮住眼睛。
任灯打开冰箱,看着空荡的冰箱轻叹了口气。
宣珍这是多久没回这住了。
她折回房间拿宣珍手机买了新鲜蔬果和鸡蛋。
外卖送达要二十分钟。
她去了房间,躺在宣珍边上,“宣珍,以后你生病,我不逼你吃药了。”
宣珍维持着挡住眼睛的姿势,“也不能带我去医院。”
任灯拉开宣珍的手,轻轻地擦掉她脸颊上的眼泪。
宣珍已经很久没再想那场绑架了。
那天的细节,再想起来仍是撕裂心脏的痛和恐惧。
“绑匪一开始就是有目的,有计划的想绑架我和大哥,找我爸妈要天价赎金。”
“那天,来接我放学的不是大哥,是随钺。”
绑架她和随钺的人有十一个。
如果不是随钺,她可能已经被那些绑匪玷污枪杀。
随钺拼死护着她的画面浮现在脑海里。
宣珍压住揪疼的心脏,整个人蜷成一团。
“随钺的那双腿,是因为护着我才被那些绑匪残忍砍断的。”
“我们被救后,随钺在医院,差一点,差一点没救回来。”
从那之后,她害怕医院。
害怕到每一次去医院都会浑身止不住的痉挛。
宣珍在被子里的身体颤得厉害。
任灯轻轻抱住裹在被子里的宣珍,“珍珠,别想了,别说了。”
宣珍嗓音轻哑,“我之前答应过你,要跟你讲初恋的事。”
“宣家和随家老宅相邻,我从小就喜欢往随家跑,大多时候都被寄养在随家。”
“从记事起就知道自己和随钺被长辈们订下了婚约。”
“绑架案后,随钺退了和我的婚事,我在他身边和以前一样没皮没脸,死缠烂打了又五年。”
“我想赎罪,他没给我这个机会。”
“他让我别再出现在他面前,我躲了他四年。”
任灯很久都没说话。
她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等宣珍不再发颤了,她嗓音轻轻地朝裹在被子里藏起来的宣珍说:“我不逼你去医院了,我在这陪你,直到你好起来。”
宣珍拉开被子露出眼睛,“我感觉我这会儿不是要被烧晕过去了,是要饿晕了。”
任灯把煮好的荷包蛋从沸水里捞出。
青菜鸡蛋面浮着滚烫热气。
宣珍抱着膝盖把目光从投影仪上移到面前的青瓷碗上。
她一手摁着额头上毛巾裹着的冰袋,一边拿起筷子夹面。
宣珍吃得很慢。
每吃一口都要皱下眉心。
任灯看她难受咽不下去样子,“是太难吃了还是嗓子疼吃不下去。”
宣珍护住面碗,“好吃,爱吃,嗓子疼,吃得慢。”
这会儿的宣珍,乖得简直都不像宣珍了。
室内的灯光,宣珍调得暗。
投影仪上在放蜡笔小新。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任灯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时间。
这个点,随轲应该已经下班了。
她去房间的包里找到手机,点进随轲的聊天框:【宣珍发高烧,我在潋华园照顾她,今晚不回檀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