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师父因给大富豪拍第三板斧,导致别人整个宗族死亡殆尽,他就对我们严令五申,所有人不准再给人定生死。
但是师门最来钱的就是这个了,如果没了第三板斧,我们就很难混口饭吃了。
解梦?市面的骗钱老翁也会。
占灾?出马出道的师傅也行。
既然不给人家定生死改命局,那别人还千里迢迢地来找你干嘛?
我们这一行给人定生死,一般是中老年居多,比如邻家王大爷病危了,孩子们没到齐,遗嘱也没立下,就给他定个一两天,让他了下心愿;比如李大妈的四十岁怀孕了,肚子里结果是个童女,就给她定个三五天,把童女的劫避过去;又比如人已经挂了,可他还不想死,他本身或者亲属找到我们做法事,通过一些手段让他还阳,再活一段日子。
然而,定生死一般都不会太久,少则三五天,多则两三年。
我内心还是有些犹豫,李含薇是个女技师,一身邪气是肯定的,但我并不知道她的过去。
如今灾色已现,也到了我拍第三板斧的时候了。
开坛,焚香,沐浴,念咒。
拨开黑蛇的迷雾,斩断因果,还给李含薇一个自由之身。
一套程序走下来,两个小时便过去了,随后我让李含薇盘腿而坐,开始仔细占察起来。
只不过看到她那累累情债,我这心头一时也不是滋味,李含薇并不是一个良善之辈。
十八岁坠落风尘,以色谋生,为期一年,赚了一大笔钱,用来给家里还债了。
二十岁成为某市著名交际花,长期堕胎,还教唆闺蜜跟着堕胎,还开了一家化妆品商店,半年后失火,几十万家产付之一炬。
二十三岁被“干爹”包养,撺掇别人离婚,然而这位干爹出事了,李含薇再度坠落风尘。
二十五岁来到江城,成为大唐足浴会所的首席按摩师,似乎打算从头再来。
万恶淫为首,百善孝为先。
李含薇长期和酒色打交道,身上早已被邪气浸染,如果她是出淤泥而不染,或许我的良心没那么不安,偏偏她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好。
长得肤白貌美,说话满声细语,平常也乐于助人,看起来是个良家姑娘,可谁能想到,这具好看的皮囊下面,竟然是一个魔鬼般的心。
人或许会耍小聪明,或许有欺骗,或许有种种小恶,毕竟人无完人,但是有些原则是一定不可触犯的。
可以色,但不可以邪淫;可以藐视生命,但不可以杀生。
堕胎便是杀生!
我的心由热转凉,叹口气,对她说到:“薇姐,你经常杀人啊!”
李含薇闻言一惊,鲜艳的嘴唇上,掠过一丝不安的哆嗦:“我…我没杀过人啊?
我想了想道:“堕胎就是杀人,虽然婴儿还未出世,人间也没有保护他们的法律,但是在阴律上,你就是杀了人的。”
李含薇紧张地问道:“那会怎么样?”
“我先给你说说孩子和父母之间的几种因果吧!”叹口气,我接着道:“基本可以分为四种,报恩,抱怨,讨债,还债。”
“报恩的孩子,特别孝顺,也特别有出息,家庭和某,一切顺心,而抱怨的孩子,顶撞父母,不孝顺,各个方面都会不如意。”我看着她的眼睛,继续道:“讨债的孩子,败坏家财,比如打小得了一个怪病,最后钱花完了,人也没救回来,只会留给父母无尽的伤痛,而还债的孩子,父母对他再怎么苛骂,甚至陷害,他都不会生气,因为他是来还债的。”
“那我呢?”
“报恩的孩子,你把他杀了,他要么不来了,要么再来就是抱怨的了;抱怨的孩子,你把他杀了,他以后会向你讨债的;而讨债的孩子,被你堕胎了,仇上加仇,即便是超度都无济于事;还债的孩子,被你堕胎了,他的债就一下还完了。”
“你永远不知道,被你堕下的那个胎儿,究竟是报恩还是报仇来的,你也不会明白,人若是被怨灵缠上的时候,是多么一件恐怖的事情,何况你不仅自己堕胎,你还教唆他人堕胎,难道你就没因此做过噩梦吗?”
李含薇痛苦的抱着头,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我也不是故意的,身处这个行业里面,堕胎其实是在所难免的,况且如果是女儿的话,她就得和我从事一样的工作,如果是儿子,我更不想让他知道他有一个这样的妈!”
顿了顿,李含薇突然抬起头来,直视着我。
“周扬,我这个法事还能做吗?”
话音落地,外边突然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我心里顿时有谱了。
当你在犹豫一件事的时候,突然传来救护车或警车在响,那就是吉兆之相。
比如一个人犯了错误,外边找了小三了,他寻思着这件事会不会被老婆知道啊,这时候听到警车了,那么老婆必然会知道。
我冲李含薇点点头,随后把窗帘拉开了,看着对面的大唐足浴会所,眼神里顿然露出怜悯的神色。
因为大堂足浴会所被查封了,涉及不正当营业以及一些税务问题。
李含薇嘴巴长得大大的,隔着窗户,愣愣地看着刘经理被带走了,如果今天她没来,或许她也难逃一劫。
我又把帘拉上了,接着道:“符我已经烧掉了,但是劫能不能过,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我现在也只有三成的胜算。”
李含薇点点头说:“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低头,瞅了瞅她那仿若鲜血般的指甲油,又重新直视着她那张妖冶动人的美艳面庞,心头掠来了一圈问号,我为什么要帮这种人改命呢?
这个时候,我其实是后悔的了!
师门规矩就是规矩,大恶之人不测,将死之人不测,那是真的有道理的!
可是我都收了她的钱了,而且钱已经花出去了,这个命局我还是得看下去。
想到这里,我沉沉叹口气道:“薇姐,希望你以后能够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