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没开张,今天来的人就特别多,最后站我面前的缘主是一位二十四五的少妇,穿着吊带衫,提着购物袋,戴着遮阳帽。她进门后,就很拘谨的看着我。
“师傅,我女儿两岁不到,晚上睡觉的时候,经常被吓醒,一吓到就是一天,有时候和别人玩的好好的,别人声音稍微大点,她也会被吓到,我是不是该去寺庙里求平安符?”事关孩子,女人显得有些心慌。
我冲她笑了笑说:“给小孩戴平安符,其实我并不太认可,因为你家孩子太小,你从寺庙求回来的时候,肯定用红布包着,这一路上势必会经过一些地方不干净的地方,那么极有可能会沾上脏东西,你再把这个沾了脏东西的护身符给小孩戴上,你觉得对孩子好不好?”
女子僵硬着脸庞,苦道:“那我该怎么办才好?孩子已经闹几天了,我们一家人连觉都没睡好过。”
我寻思了一下,皱眉发问:“那你家人近几年内有人过世了吗?”
女子摇摇头。
一般来讲,小孩眼睛比较干净,可以看到过世的人,但家中既然没过世的人,又不是什么鬼节,她在家中就能被吓到,还是有些不同寻常的。
这个不同寻常,其实是预知相,也就是死亡预知。
也就是说小孩能看到即将死的那个人!
但是这种事情,我们很少给人直说出来,别人也没烧香算命,我也不是名门大家,直言人家家里要死人了,恐怕没人爱听吧?
我冲她摆摆手说:“你就在小孩的枕头底下放一把桃木剑这就可以了!”
女人离开后,白筱妖啃了一口黄瓜从帘子后边出来了,乐呵道:“你这破算命的,还真的忌口啊,你就明着告诉她,她婆婆要得病死了不就完了,反正她和她婆婆向来也不合,估计她还很高兴呢!”
“没起卦,没上香,你这都能算出来?”我瞪大眼睛,惊讶之极。
凭我的造诣,也只能测出女子家中有人丧,但是丧者是谁,怎么死的,我是一概不知的。
由此可见,白筱妖的实力的确比我高许多。
“玄门命师一脉,有用鸟算命的,也有用鸡算命的,鸟怎么叫,人怎么死,鸡吃几粒米,人就遭几道关。”白筱妖眸子中泛起一道得意神色,语气却平静至极:“我们就把他们方式简化一下,刚才你给人家看事儿的时候,我正在把玩蛊虫,结果二虫相争,大虫走南方,离为火,为中年妇女,就全给测出来了。”
我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白筱妖又道:“对了,我昨晚联系了两个盗门的高手,你要不要和我去看看?”
我直勾勾地望着她,没想到她动作那么快,压根不准备休息的,也是挤出一个笑脸道:“我就不去了,我还得给李含薇做法事呢!”
白筱妖挪步瞄了瞄我,无奈摇摇头说:“你都虚成这样了,还能和人家做那事儿?”
我无言以对,这一刻空气陡然是有些凝固了。
良久,白筱妖啃了两口黄瓜,随手将黄瓜把扔到了垃圾篓里:“你这家伙越活越没劲,压根没少年时代的风流快活了。”
说完,白筱妖蹬上运动鞋,双手插兜地潇洒出门去了。
在我看来,魔女活得是真潇洒,可我周身压着大山,却怎么都风流不起来。
日薄西山的奶奶,身患重病的小叔,上大学的妹妹,我必须打起精神,应对好接下来的每一道挑战,我不想一个疏忽,就被难关给击垮了。
不过她见过我少年时代么?
当初和五师姐初到南疆,以单刀斩鸡头,凭双符会驱尸,辅以宣说“破解赶尸秘闻”,闹得整个南疆都是鸡犬不宁,最后还遭到了赶尸派的全面大封杀,的确有些少年自是轻狂的感觉。
临近中午的时候,李含薇来了,她这边一来,我就把卷拉门拉了下来。
老蛇精被抓了,何九串也未能下葬,猎梦师的阴谋应该被粉碎了。
小蛇精依旧要下地狱,何九串也会顺利投胎,不过李含薇接下来的命局,还是需要再测一次。
她原本的命局,应该就是被夺舍,不在规则之内,所以当初我很难测出。
只是在这件事中,还有许多烂摊子要收拾。
何九串尸体的失踪之谜?
何家村祖坟的真假之谜?
猎梦师之谜?
凭我一己之力,还是挺难解开这么多谜团的,但是玄学也算求真的过程,只要坚持下来,未免不可得知真相。
李含薇回来后就没上班了,吃了鼠头的事儿一直让她耿耿于怀,所以,她这两天都泡在某个高档会所里,今天一进门,她身上还夹带着一股天然的香气。
我拉了窗帘,尽量不让光线直照进来,对她说道:“元宝、纸人、香表我都准备好了,还是老规矩,你先上个香吧!”
李含薇应了一声,老马识途般点了三株香。
香这边一上,前边两柱香依旧烧的很快,所以,她这还是短命香无疑。
李含薇现实里仍旧没有死相,日月角和眉头纹都没有大问题,但是这次照魂镜的时候,她的魂魄却是有些模糊了。
由此可见,李含薇变成意外死的了!
但凡是意外死的,魂魄一定不是完整的,她的魂魄早就在出事的地方等待了。
只是一个人的命,变数太大的话,基本就是人为操控的了。
虽然我不会观落阴,但我依旧可以看出,李含薇命本上就是短命。
李含薇这是得罪谁了,对方就这么恨她?
从桃花劫变成生死劫,从瞧不出死因变成了意外,这肯定是人为捣鬼的,李含薇的八字以及血液,估计都被别人掌控着。
李含薇唇角微抖,眼神颤巍地道:“周扬,我这香是不是还是短命的?”
我精神一振,点点头,问道:“没错,对方改变了策略,还是想让你死,你这几天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李含薇轻轻的说:“我这几天不知怎么了,耳边一直有大货车的鸣笛声。”
我有些诧异,凝声道:“现在也有?”
李含薇点了点头,贝齿轻轻咬住了嘴唇。
我们这条街并非大马路,仅能供两辆车并排同行,平常很少有大货车的,但她却能听到货车的鸣笛声,是不是有些匪夷所思?
这是怎么一回事?
人分三魂七魄,魂分天魂地魂命魂,一个人即将离开人世之前,三魂都会先离开一个,耳朵听见必将是魂所听见。
李含薇的魂已经来到她即将出事的地点,开始等待着真正的死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