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失敬失敬
三杯带着梅花香味的茶喝完，郭沾才对张斐笑道：“张少卿，今日到寒舍来，不知有何见教？”
张斐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郭沾居然如此直接，连个寒暄的过程都没有，喝了茶就问自己干什么来了。
张斐笑了笑，从袖子取出一个折子来，双手递给郭沾，也没有说话。
郭沾伸手接过去，往那折子的封面上一看，就是一惊，只见上面写着：厘清田亩疏。
郭沾深深的看了一眼张斐，打开了那份厘清田亩疏，看了起来。
“大梁初立，天下田亩均分于百姓，疏忽百年而已，天下田亩七分尽入豪门富户……，臣请陛下下旨厘清天下田亩，尽归于百姓，以安民心，保大梁万年基业。”
一份奏折三千余字，将大梁天地的现状分析得清清楚楚，田土变化数据，年份数据，土地兼并进程数据，每一样都列得十分详尽。
郭沾看得有些咋舌，他不知道张斐是怎么弄到这些个数据的，居然如此详尽，而且这奏折又写的十分感人，不知道这样一份奏折传扬开来，朝堂上会是何等的震动？
郭沾将那份奏折放在矮几上，盯着张斐的双眼问道：“张少卿为何突然想起厘清天下田土之事了？
张少卿是大理寺少卿，不是户部的侍郎，这田亩之事乃是户部的职责，少卿是否越俎代庖了？”
张斐笑了笑，说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何况在下还拿着朝廷的俸禄，俗话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张斐身为大理寺少卿，也是大梁的臣子，张某岂能不为社稷着想？”
“好一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好一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郭沾抬手在矮几上一拍，喝道。
张斐笑了笑，朝着郭沾拱了拱手。
郭沾伸手在那份奏折上敲了敲，看着张斐笑道：“张少卿，这份奏折要是递上去，必然震动朝堂，甚至震动天下。
这正是少卿扬名天下的好机会，少卿拿来给老夫，岂不是……？”
张斐笑道：“张斐人微言轻，远比不得老大人您威望卓著，您振臂一呼，不光是御史台景从，便是天下读书人也会群起呼应。
因此这件事只有老大人上奏陛下，才会起到振聋发聩的作用，才能警醒天下人，警醒陛下，才能让这厘清田亩疏得到陛下的许可，得到天下读书人的支持。”
郭沾就这么看着张斐沉默不语，过了许久，他才长叹一声，说道：“这一份奏折递上去，老夫便是千夫所指了，朝堂之上恨老夫不死之人更多了。
天下田亩尽入豪门富户，呵呵，这豪门可是将朝堂的诸公都包含进去了，少卿这是要让老夫将朝堂上的人都得罪干净了。”
张斐看着郭沾笑了笑，问道：“老大人怕了？”
郭沾的眉毛一挑，哼道：“激将法是吗？”
“没错，就是激将法，晚辈赌老大人不敢将这份奏折公布于朝堂之上。”张斐笑呵呵的说道。
“赌什么？”郭沾的眉毛抖动了两下，也笑呵呵的看着张斐。
“老大人想赌什么就赌什么，张某的身家不菲，张某愿意全押上。”张斐笑着说道。
郭沾定睛看着张斐好一会儿，突然大笑起来。
笑罢，郭沾便对张斐说道：“好，张少卿愿意用全部身家赌一把，老夫虽然老了，但也不甘落后于年轻人，老夫就陪着你赌一把就是了。
不过你要把你先前念的那首诗给老夫题在那幅傲雪图上，如何？”
张斐笑道：“对梅独酌有什么意思？晚辈还有一首诗，也是赞梅的，老大人想不想听听？”
从郭沾的府上出来，张斐就直奔春阁了，今日要与莫沧澜见面，他得先到春阁，把春阁里最美的娇娘留下来，让莫沧澜那老色批好生的销魂一晚才行。
春阁最近从江南请来了一个花魁，据说是春阁花重金请来助阵的。
圣京城的青 楼与江南大阜的青 楼经常有往来，互相邀请红花魁到自己的青 楼助阵。
这也是一个经营手段，那就是保持青 楼的花魁有新鲜感，能够吸引更多的人来。
春阁从江南大阜请来的花魁叫柳如意，乃是江南大阜均州的当红花魁，人称江南谪仙。
张斐也没见过这江南谪仙柳如意长什么样子，不过春阁既然已经放出消息来了，想必这个柳如意是极为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这次要拉拢莫沧澜为自己效命，张斐决定花重金请柳如意出场，想必莫沧澜那老色批一定会入彀的。
柳如意乃是江南名姬，光是出场费就是一千三百两银子，这只是与你喝喝酒，唱上两曲，再跳上一舞的费用。
要是想成为柳如意的入幕之宾，那至少要四前两银子。
张斐听到这个费用也是咋舌不已，这人得美到什么程度才会有如此高的价格？过夜之资四千两，足够圣京城一千户人家过上一个月了。
不过这银子该花还是要花的，不然莫沧澜那老狐狸未必就肯为自己拼命啊。
等张斐在春阁都安排好了，莫沧澜才姗姗来迟。
当莫沧澜在葛朝阳的引领下见到了张斐，他也是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葛朝阳葛掌柜的少主居然是大理寺少卿张斐，皇帝的那个私生子。
莫沧澜也问过顾朝阳几次，他的少主是谁，只是葛朝阳一直说见到自家少爷就知道了，自家少爷不肯让他提前透露消息。
而莫沧澜看在那三千两银子的面上，也没继续追问，便跟着葛朝阳来了。
“莫御史，久违了。”张斐朝着莫沧澜抱拳笑道。
他和莫沧澜在朝会上见过，别看莫沧澜只是六品的官阶，但他是御史，是言官，而且是御史台颇有名气的御史，因此他不但有资格参加大朝会，还有资格参加日常的朝会。
张斐是在大朝会上认识莫沧澜的，只是两个人没有什么交集，倒是莫沧澜在张斐被弹劾的时候说了几次“臣附议”。
“没想到葛掌柜的少主是少卿大人啊，失敬失敬。”莫沧澜朝着张斐抱了抱拳，脸上倒是一点尴尬的之色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