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相瞒,”郑琰凑到姜冕耳朵边,小声道:“闵相现在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
姜冕满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他可是富商,凤鸣兄家都不一定有他有钱。”
郑琰:“他的钱都用来贴补朝廷的亏空了,启国一大半的官员和将士都靠闵先生养着呢,要不你看那丞相府,看起来气派得不行,为什么内里却是那样的?”
姜冕:“看来启国的强大的外表下,也有隐患啊。”
郑琰感慨道:“贪官污吏太多,士族把持着近一半的土地和财富,国土又只有那么宽,哪怕国家再强大,也经不住蠹虫太多啊。他费尽心机大开商道,但始终杯水车薪,赚的那点钱,各士族再分一分,还能剩下什么?所以只得靠他自掏腰包填补亏空了。”
“走吧,”郑琰看了看天色:“时间不早了,买好药材再找个客栈歇一晚,咱们明日就赶回去。”
两人在邕城,几乎把邕城那几家药铺的药材都买光了,堆了整整一大马车,当天晚上,两人就被“请”去邕城太守府了。
这也是,一次性买这么多药材,几乎把整个邕城所有的药材都倒腾光了,不引人注目才是不正常的。
郑琰料到会有这一趟,提出自己去见太守就可以了,不用姜冕去了。
他这话不但那抓人的士兵不干,姜冕也不干。
然而不等姜冕开口,郑琰又说:“算了,还是一起去吧,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
两个人被一起带走了,事关重大,邕城太守甚至没有假手于人,亲自出来接见了。
郑琰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掏出了丞相府的腰牌。
姜冕:“……”
姜冕和那邕城太守一起无语了,太守大人查验了真伪,立即赔罪:“下官实在不知,是丞相大人派大人出来办差事的,还请大人恕罪。”
“不妨事,”郑琰说:“城中药材突然被买去这么多,无论换成是谁都会调查的,大人是职责所在罢了,何罪之有?”
“多谢大人体恤,”太守说:“只不知……大人要这许多药材,有何用处?”
“前些日子塞北几大部落首领派人去大安,说是塞北急缺药物,请求朝廷支援,这是奉丞相大人的命令,”郑琰说:“给塞北运的药材,这只是第一批,后面还有呢。”
这话说得漏洞百出,既然是往塞北运药材,又为何不事先准备好,反而要来邕城现买?
何况,他明明早就收到消息,这两人是从塞北运着一大车东西,先来卖了,最后才去买的药材。
这话只要稍微一比对,就知道郑琰在扯谎。
然而既然是丞相府的人,他也犯不着管闲事,反正郑琰打着闵先生的名义,日后出了事也自有他顶着。
这闵先生当初押对了宝,凭借着商人之身,硬是亲手把赵玦送上了王位,现在更是成了赵玦和整个启国百姓心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自己一介小小的太守,犯不着跟他过不去。
“是,”太守道:“大人既然来了,就委屈大人在此屈居一夜,明日一大早,下官派人护送两位大人出城,我这就命人给两位大人准备房间。”
“且不忙,”郑琰说:“我问你,这城里,可有来过一位须发皆白,气质不凡的老先生?”
太守有些为难:“这邕城每日都有许多人进出……敢问大人说的老先生是何容貌?又是什么时候来的邕城?”
郑琰:“大概两三年前的样子吧?”
姜冕:“……”
太守:“……”
“他很好认,白胡子白头发,气度不凡,跟普通的老头不一样,带着点仙风道骨,一看就是个老谋深算的读书人……”郑琰大概意识到自己这话是在刁难人:“罢了,这么久了,哪怕见过也忘记了。”
“……大人,”太守说:“邕城地处边境,来得大多是走商的,还有北方的人偶尔带着动物皮毛和肉干来置换东西,一般很少有大人说的那种人来,若是真的有,也会有人报备的。
下官虽然不是过目不忘的人,但若是真有大人所说的那种人来,只要我见过,那就一定会有印象的。”
郑琰:“那就是没见过了?”
太守沉思良久,缓缓摇头:“没有。”
“知道了,”郑琰说:“你去忙吧。”
太守退下,不一会儿,来通知说房间准备好了,让两人去休息。
太守领着两人到房间里就退下了,姜冕刚想开口,郑琰手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姜冕会意,郑琰伺候他洗漱后要退出去,姜冕说:“你就睡这里吧。”
郑琰一听这话,差点一脚踩空摔地上去。
姜冕瞧见他那反应,知道他是想歪了,脸上蓦地一红:“你别误会,我只是……你几日不曾睡过好觉了,你……”
郑琰明白了他的意思,重新走回来:“那早些歇着吧。”
姜冕不说话,上榻睡了,郑琰毫不在意地往地上一躺,脑袋枕着双手,闭上了眼睛。
“你不冷吗?”姜冕见他那样,问道。
郑琰闭着眼:“我火气旺着呢,没那么容易冷。”
“那是的,”姜冕认真地说:“你还跟凤鸣兄说你技术好,空有一腔热血无处发泄呢。 ”
郑琰:“……”
郑琰睁开眼,看着姜冕,拿他半点办法都没有:“殿下,你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