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门打开吧。”芳竹指使看门的婆子打开柴房的门。
门打开，彩儿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丝毫看不出昔日的风光和嚣张。
“吃点东西吧。”芳竹将东西放在她能够到的地方，转身准备离开。
“芳……竹姑姑。”彩儿艰难开口，她的嘴里全是被开水烫出来的水泡，嘴唇也肿得不像样，若不是她强忍着痛，连话都说不出，“帮我……”
芳竹眸色一深，没有转身，没有说话，但也没有继续往外走。
“我娘……救我……”彩儿现在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但是从嘴里断断续续说出的几个词也够让人懂她的意思。
“……”
芳竹抬脚出了柴房，离开前和看门的婆子嘱咐了一句：“看好她，不要让人死了。”
“奴婢都晓得的。”看门的婆子讨好地朝芳竹笑了笑。
“人还活着吧？”宋秀兰看了一眼回来复命的芳竹。
“活着，只是因着嘴上的伤势吃不下饭。”
“哪有什么吃不下的，她的嘴可厉害着，便是我以前也没少受她的气，还不自己不饿。”宋秀兰是个记仇的人，得罪她的人，一笔一笔的账她都要算清楚。
“小姐说的是。”芳竹顺从着她的意思，从不反驳。
“陪我去和祖母请安吧！”宋秀兰将手递了出去，让芳竹扶着她往前走，架势十足。
这样走路矫揉造作，瞧了无端让人觉得傲慢，没得让人看了笑话。
若是芳竹没见过彩儿的下场，定然会劝一嘴，可是她摸清楚宋秀兰的性子之后，她会一切都顺着宋秀兰的意思来。
果不其然，宋老夫人看见宋秀兰的样子，眉头皱得死死的，本来还带笑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虽有不满，可满屋子的下人，她也不会当面训斥宋秀兰，该维护的面子还是要维护的。
“孙女来给祖母请安了。”宋秀兰这些日子也在行礼方面下了苦功夫，倒是挑不出错处来，让宋老夫人的脸色好看了些。
“嗯，起来吧。”
得了宋老夫人的首肯，宋秀兰才起身落座。
“你不用一日三次过来，这样你也劳累，不如在自己院子里好好跟常嬷嬷学学，你母亲也好带你出去多走动。”
宋老夫人的话已经说的很明显了，但偏偏宋秀兰的心计用不对地方，满以为宋老夫人是心疼她，还上赶着回绝。
“不累，能来陪祖母说话是孙女的荣幸！”
宋秀兰丝毫没有眼力见的行为，让宋老夫人心生不悦。
就这个样子，还如何指望她说个好人家！
“行了，我也累了，你就先回去吧。”宋老夫人开口撵人，宋秀兰才后知后觉。
等宋秀兰走到康梓院大门口时，张嬷嬷追了出来，“小姐，老夫人得了两匹苏州来的花布，本是要赏给您的，只是奴婢糊涂刚刚忘记了，这会儿您让芳竹随我去取可好？”
“芳竹，你去吧。”宋秀兰看了一眼芳竹，眼中皆是警告，“可要快些回来，我现在可离不开你。”
“是，奴婢定然快去快回。”芳竹应下随着张嬷嬷走了。
不过不是去库房，而是被带到了宋老夫人面前。
“你近些日子可用心服侍秀兰了？”宋老夫人抿了一口茶，审视着芳竹。
“奴婢自当尽心服侍小姐。”芳竹立马跪在地上，朝老夫人表忠心。
“砰——”
宋老夫人抬手将茶杯扔在芳竹面前，“还撒谎！”
“芳竹，你也是老夫人院子里的老人了，有什么难处说出来，难道老夫人还会不帮你吗？”芳竹从小就被卖进宋府，张嬷嬷也算是看着芳竹长大的，这个时候不忍心，在一旁帮着说几句话。
“老夫人，奴婢不敢说谎。”芳竹垂下头，恭顺地给宋老夫人磕头，“芳竹从未忘记老夫人的恩情，但小姐性格不宜硬来，只能徐徐图之。”
“你是不敢劝还是不愿意劝？”宋老夫人盯着芳竹，眸中的审视未减一分。
“奴婢不能劝，至少在这个时候不能劝，只会适得其反。”
宋老夫人没说话，示意芳竹继续往下说。
“小姐刚被接回来不久，心中难免有怨气，若是现在对她有过多苛责，不仅不会感念您的好，还会让她对您产生怨怼，甚至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不可挽回的事情？不过是弄残了一个丫鬟，还谈不上什么不可挽回！”宋老夫人眼底闪过一丝嘲讽，“我既然送你过去，那你定然是要帮主子处理好麻烦事的。”
在宋府，没什么事情是她不清楚的，宋秀兰的手段，放在她面前还是嫩了些。
宋老夫人无所谓的态度让芳竹心寒，但她还是顺着话往下接，“奴婢明白，多谢老夫人的教诲。”
“嗯，你明白就好。”宋老夫人抬手，张嬷嬷递给芳竹一个木盒。
“安心帮老夫人办事，好处自然不会少的。”张嬷嬷低声在芳竹道：“你要清楚，老夫人才是这府上的主子。”
“张嬷嬷，奴婢知道了。”芳竹接过张嬷嬷手中的盒子，朝宋老夫人行了个礼道谢。
“嗯，你是个明白人。”宋老夫人满意地看着芳竹带着布匹离开。
“哎！你这个贱丫头，怎么做事这么不小心！”刘嬷嬷看着被打翻在地上的燕窝，低声呵斥道：“还不赶紧清理干净！”
“芳竹姑娘啊！”刘嬷嬷看着走过来的芳竹，收敛起怒气，笑着打了个招呼。
“刘嬷嬷。”芳竹本欲直接离开，但听见刘嬷嬷还在责怪那个打翻燕窝的小丫鬟时，突然停住脚步。
“刘嬷嬷，找机会去看看彩儿吧。”芳竹丢下一句话便快步离开。
“彩儿那丫头不是说最近几日莫要去烦她嘛……”刘嬷嬷闻言心底泛起了嘀咕，忍不住看着芳竹离开的方向出神。
难道是出什么事情了？
“刘嬷嬷，收拾好了。”刘嬷嬷的思绪被那个小丫鬟的声音打断了，她不得不收起心思，吩咐人重新去厨房端一碗燕窝过来。
“还不赶紧去再端一碗血燕送过来，耽误了时辰，夫人饶不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