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景,他可是见过不少,年少还曾亲历。
可即便是他,也并不觉得当前所见,有什么奇怪的。
不知道山栀问的是什么,可不论是什么,肯定是没人管的。
“如果他们的房子塌了,也要朝廷管,大概是不可能的。那样的话,岂能管得过来。”
放眼一看,也并不是全部的屋子都塌了,所以也算不得什么大天灾。
“或者你说的是那些尸体,挖坑埋人可是力气活,他们现在估计连去林子里拾找草根果腹的力气都没有,又有什么力气埋人。
饿死了冷死了,是命。
侥幸活着的,也难保下一次能挨过去。”
说完这些,他看了一眼司怀铮的侧脸,看不出情绪。
他心里还有一些话的,只是也没必要说这么多。
比如他们自然也想一方官员是体恤老百姓的,但是那样的好官太少太少,少到他们愿称之为菩萨仙人。更多的,不刁难,能让他们安安稳稳过日子,就算是好官了。
山栀忍不住回头多看了这侍卫几眼。
他一脸坦然,回视山栀。
山栀点头,“嗯,你说得对,都是命。”
侍卫说的没错。
一个人的苦难,或者说少数人的苦难,放在一个国家面前,太渺小了。
终究,是时代的问题。
生产力低下,人们抵抗自然的能力太弱,不是她能解决的,甚至也不是一个有良心的地方官,就能保证解决的。
寒冬,是古代普通人的噩梦。
后世被人嫌弃的草絮、芦苇夹袄,都是一些人不敢想的奢侈品。
……
一行人腿夹马肚,再次提高了速度,很快离开。
入城后的晚饭,虽然填饱了肚子,山栀总觉得香味不够。
司怀铮问她,是不是想着那些雪地里的人?
山栀摇头。
她没有去反复的重现那些画面,只是有点被影响了情绪。
一种无法忽略的冲击。
人之常情。
毕竟这样的画面,让她更深刻的意识到,她原本,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又或者,都说世世为人,这也是她的一世。
可她有记忆。
因为那些记忆,有时候难免生出混沌之感。
司怀铮凑到她身边。
“山栀,‘泥途尽冰,民众寒饿’这八个字,大师父跟我说过。”
面对司怀铮,山栀那一点情绪自主靠后,跟他聊着。
“昂,他怎么说的。”
“是书里的话,他当时只是提了一句,以前肃王在这边时,鲜少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肃王?山栀听过,但对这号人物没什么完整印象。
“你想说什么?”
那些画面其实是没法触动司怀铮的,他也冷过,也饿过,人好像生来就不会事事顺利,如果碰到了,命罢了。
所以,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吃的苦。
那些人跪他,他也觉得理所当然,因为他是皇子,虽然那些人也不知道他是皇子。
就像换一个地方,在宫里,他一样是皇子,却也低了那些人一等,是一样的道理。
谁不是一样呢。
要说真的不一样,只是他比较幸运。
因为,他那个时候,遇到了山栀。
他有山栀,他这辈子都要跟她在一起的。
他没有把内心的全部告诉山栀。
只是说:“就是觉得,他们命不好。”
这些人,既没有遇到肃王,也没有遇到他们的“山栀”。
山栀无言。
还以为她家殿下能说出什么感天动地心系万民的豪言壮语。
这样的结语,匹配他的脑子才情身份,多少有点潦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