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孟纨幸灾乐祸道,“她刚才可是信誓旦旦说会的。”
“夫人还没想到吗?”姚姝言低头一笑,抬手将鬓间晃动的步摇插牢,含笑提醒,“要不要我帮帮你?”
“你当夫人是外头没上过学堂的乡野丫头,什么都不会吗?”孟纨捂嘴,勾起一个笑,“这么点小事还要劳烦你,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许是这头的谈论声太大了,夏思薇眉头皱了皱,不耐烦地喝了一句:“吵死了!”
“既然你们这么厉害,自己对个够就好了,何必到处狺狺狂吠,催个不停!”
“真该让那些皇孙贵族好好看看你们的嘴脸。”
她这么一呛,二人面色瞬间黑了下来,到底是理亏,没再随意攀扯。
赵沅闻言,勉强笑了笑,手却是悄悄握紧:“思薇消消气,纨纨和姝言只是一时心急,词不达意罢了。”
“我们玩飞花令向来都是有时间限制的,要是超时又对不上的,就该愿赌服输,自罚一杯。”
说着说着,目光慢慢滑至青衣女子身上,神情有些古怪地问:“夫人想好了吗?”
“要是还没能对上,就得喝上一杯了。”
夏思薇抿了抿唇,正想开口,却不料被一阵温柔声响打断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
循声看去,便见青衣女子抬起头来,不紧不慢说:“赵小姐多虑了。”
“世间万情,虽似浮云,来去自由,却也强求不得,所以我对的正是贾至的世情已逐浮云散,离恨空随江水长。”
“下一句,由你来接。”
这一刻,颜衿望向赵沅的目光漠然又冷淡,耳畔刮过的,是她的声音:“对了,赵小姐可别超时了。”
平日里,女子玩飞花令,飞的不过是最常见的“花”、“月”、“春”之类的字词,今日飞的却是罕见的“散”字。
难度本就大,再加上还有时间限制,在场女眷一听见颜衿竟然对了出来,纷纷伸长脖子往前看去。
“她……她对出来了?”
尤其是赵沅,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声音有些不可置信:“该不会是我听错吧?”
和她同样想法的不止一人,尤其是孟纨和姚姝言,二人以一种万分惊讶的眼神讨论着。
“怎么可能?”孟纨拧眉,“她当真对出来了?”
“千真万确。她正好飞了一个散字,而且还……”
说到这里,姚姝言突然顿了顿,仅瞥了眼面色难看至极的赵沅,便将剩下的话全咽回肚子里。
她毕竟读过几年四书五经,岂会听不懂云雁的话里有话。
当然,除了姚姝言,在场的大多数女眷绝非省油的灯。
她们也听出了颜衿的话外之音,四下观望了好一会,心中不停计较,最后默契地选择作壁上观。
殊不知,这一切都逃不过颜衿的法眼。
她微微敛眉,低声又说了一遍:“赵小姐,时间不多了。”
秋日的午后总是沁凉而浓烈,然而此刻却因为气氛的微妙,似乎连拂面而来的风也变得碍手碍脚。
赵沅努了努发干的唇瓣,愣在原地。
原先选的“散”字已是十分生僻,再加上她以为云雁肯定对不上,所以毫无准备,以至于此刻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然而,这副手足无措的模样落在大多数人眼中,却是见怪不怪。
说起来,和赵沅相熟的女眷们定然知道她的功课和文稿都由旁人代笔,眼下要她在短时间内想出含有散字的古诗词,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