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您别担心。”泽兰笑道,“虽说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可姑娘不一样,能拿起能放下,以小见大,姑娘就不是吃亏的性子,这辈子必然顺遂如意,苦累不沾身。”
“她哪不吃亏?她够糊涂了。”
辛素华也想起冯琸的事,摇了摇头。
自打流放后,冯琸就没了消息。
以皇帝的作风,辛素华感觉冯琸走不到边疆,兴许半路就到了归途。
“不过就如你所言,渺儿能放下过往,不生执念。自从知道那人骗她,她就彻底弃了念头,再未回头过。”
辛素华淡笑道:“心无挂碍,这丫头心性远胜本宫。”
泽兰笑道:“姑娘聪慧敏达,也是娘娘教得好。”
“是她母亲把她生得好。”
辛素华头轻摇,“我该谢嫂嫂生女之恩,若没有她生下渺儿,深宫寂寥,真是难熬得很。”
“”
太后回忆起往事,情绪不佳,泽兰眼神送给松卉。
“娘娘,用茶。”
松卉斟茶送上,快语笑道,“您现在觉得宫里太清净,等姑娘日后有了儿女,小主子围着您叫皇祖母,一会要这个,一会要那个,缠着您脱不开身,想清净都不行了。”
泽兰也笑道:“可不是如此?”
这话说到了辛素华心坎上,她从回忆抽离,唇角浮起一丝笑意。
“本宫不嫌他们烦,他们娘亲都是本宫养大的,还怕小滑头不成?只怕皇帝禀性肃厉,渺儿也是严母,他们会吃苦头。”
“不是还有您吗?”松卉笑嘻嘻道,“陛下和姑娘严厉,您就做个慈爱祖母,让小主子们日日往长乐宫跑,那时候再看您烦不烦。”
“瞎胡说,本宫还能和他们抢孩子不成?”辛素华笑着嗔骂,“你这丫头太放肆。”
“奴婢倒觉得松卉说的没错。”
“你也放肆。”
主仆几人笑成一团。
*
大婚于傍晚开始,将皇后奉迎入宫,在太极殿前接受百官朝拜,随后便是去万乘宫行合卺礼。
天色已然入夜。
宫中依旧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陛下,陛下,于礼不合!”
殿外响起仪仗渐近的声音,皇帝立即站起身,大步往外走。
执礼宫监下意识去拦,却被姚兴顺挡住去路。
“劝你一句,别妨碍陛下。”
皇帝愿意在万乘宫等这么久,已经够给面子了。
什么礼数不礼数,等皇后拜见以示尊敬都是礼部官员在意的事,陛下才不耐烦繁文缛节。
要不是前面的过程省不了,陛下早就去亲自接娘娘回宫。
“姑娘再等一会,快到了。”
宫监在前方开道,少女端坐在凤舆上,拧眉不语。
跟在车旁的钟嬷嬷一瞧便知,这是渴了累了,连忙安慰了几句。
怕少女路上饿,钟嬷嬷带了两块糕点垫肚子,但饿是不饿了,糕点干噎渴得很。
钟嬷嬷不由得失笑。
想当年太后嫁入王府那日,提着心生怕出错,根本吃不下东西,姑娘倒好,一点不紧张,几位老王妃作为本想长辈调侃玩笑,却无一敢开口,只连声道皇后娘娘天生贵气,有国母风度。
仪驾到达万乘宫正门前,钟嬷嬷上前搀扶辛渺下车,几位王妃也从后方走上前,簇拥少女入殿。大婚礼成需宗室辈分最高的命妇从旁协助。
“陛下!”
内务女官率先瞧见皇帝,神色一惊,连忙俯身下跪。
其余人乱了一瞬,陆续跪下行礼,唯有冠冕礼服加身的辛渺没有动作,站在凤舆前,静静望着皇帝。
四目相对,殷朔脚步微顿,随后加快脚步走到辛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