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看着七皇子的背影,内侍小心翼翼唤了一句,“外面风大,殿下回屋歇息吧,太妃娘娘该担心了。”
殷高冀静立不语。
内侍看在眼里,不由得叹息。
那一日,陛下口谕让殿下从皇子所搬到别宫,和太妃娘娘一起居住。
母子相逢,太妃娘娘喜出望外,泣道还以为再见不到吾儿,殿下也欣喜见到娘亲,可随后传谕天下的圣旨却让母子二人惊愣原地。
原来,与母子相逢交换的是殿下的亲事!皇子妃不再是皇子妃,让陛下抢去变成皇后了。
太妃从震惊中回神,立即喝止想去理论的殿下,苦心劝说,让殿下别为一时之气顶撞皇帝,丢了性命。
二人争执许久,终是殿下服了软。
殿下是孝顺儿子,且太妃娘娘说得有理,找皇帝争辩有什么用,难道皇帝会因为一个异母弟弟退让?形势比人强,只能他们低头。
“人往高处走,做皇后不比做王妃风光?若皇帝不给你封王,她连王妃也做不了,和你一起只是受苦。”
还是亲娘了解儿子,几番话下,殿下怒气顿消,只留失魂落魄。
可怜殿下年少惊逢种种骤变,本就身子弱,性子内敛,如今更是沉默寡言。
“若父皇还在,或许就是我成亲。”
后日是帝后大婚的日子。
宫中张灯结彩,红绸披盖,热闹喜庆劲更衬出别宫的冷清凄凉。
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宫廷,殷高冀呢喃,“父皇说我年纪虽小,但不能让女子等我长大,成亲拜堂时要稳重,否则会被人笑话。”
“殿下”
内侍神色担忧,不知如何应答。
殿下自幼老成,与皇子妃一起时最畅怀,神气又活泼,少有那么高兴的时候。
他们做奴才的也将这些看在眼里。
可惜,殿下喜欢的,陛下也喜欢。
有缘无分。
*
大婚当日。
整座京城都热闹得很。
从辛府直达皇宫的天街提前被清场隔离,二楼以上不能留人。
天街两侧候着众多百姓,皆是特意选出的儿女双全阖家安康的人家,老少男女都有,穿着簇新衣裳,面带喜色,连抱在怀中的婴孩也换成大红襁褓,喜气洋洋。
皇后车驾经过,他们便跪拜行礼,观瞻庆典,增添喜庆。
主街之外,灯笼喜字遍布,舞狮杂耍热闹非凡。
自当今登基以来,传扬的多为恶名,这还是第一次普天同庆的喜事。
帝后大婚,本朝未曾有过呢!
礼部官员忙得头都大了,除了布置宫中典礼,还在京城多处设宴,赐酒食红烛于百姓,与民同乐。
“娘娘,来了,姑娘来了!”
长乐宫的内侍满脸喜色跑进殿报信,称皇后娘娘已进了皇宫正门,正在太极殿前接受四品以上官员朝拜。
“好,好。”辛素华喜笑颜开,又问了一些细节,才心满意足,转而想起自己只能待在长乐宫,拧眉道。
“可恨礼部增设的破规矩!本宫是渺儿的亲姑母,竟不能前去观礼。”
“娘娘莫急,明早就能见到姑娘了。”
泽兰慢慢打着扇子,笑道。
“第一次办帝后大婚,礼部的大人们焦头烂额,规矩设得繁复,也是怕哪处失了礼数让天下笑话。”
今日大婚,陪在辛渺身边的是宗室里的王妃们,明早皇帝皇后才会并携向太后朝拜。这也是参照了民间的习俗,翌日拜姑舅。
“可惜瞧不见渺儿成亲的场景,见不到她穿凤冠霞帔的模样。”
辛素华叹息一声,话中不乏遗憾。
“还以为会亲自送渺儿出嫁,这下倒好,什么都看不见。那些迂腐学究真是分不清亲疏。”
“娘娘何必急在一时。”
泽兰宽慰,“虽说今日缺席,可明日您是正角,姑娘要改口叫您母后。”
泽兰笑道,“您代先夫人做了这么多年的娘,明日就要听渺姑娘真的叫您一声娘了。”
“”辛素华蓦然不言,这句话触动了她,眼眶不由得有些泛湿。
“你这丫头。”
拿手帕沾了沾眼睛,她道:“先帝赐婚时,本宫就有想过,只是那时没料到渺儿最终嫁的是皇帝。”
“陛下对姑娘真心相待,娘娘该放心了。”
“哪能放心?本宫总担心她和皇帝整日吵闹,心不齐,过不到一起。”
“吵吵闹闹才是夫妻,相敬如宾可见情意淡薄,不亲近。”泽兰轻声道,“陛下和姑娘虽然总起争执,但每次过后情意都更深厚,旁人觉得胆战心惊,可陛下甘愿如此,姑娘也未尝不乐意。”
辛素华轻笑一声。
“你说得也有理。本宫习惯与先帝相敬如宾,见不得夫妻争吵,可说不定是我白担心,他们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