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溪亭偏过头去看他,她倒是不怕抄书,不过这次师傅怎么想着要看着她抄,以前都是放任她一个人在书房抄完的。
柳阴仿佛会读心术一样,对上了叶溪亭的眼睛:“我已经一个月没见到你了,想多看看你,不可以吗?”
叶溪亭愣了愣,还是笑着回答:“当然可以啊,师傅想看我多久都可以。”
柳阴目光暗了暗,没有说话。
两人沉默着走到书房,叶溪亭随意在案牍前坐下。
“那和师傅讲讲,这些天有什么趣事?”柳阴在书架上翻找着要用的书籍,递给叶溪亭。
“没什么有趣的事,还是一样平平淡淡。”叶溪亭翻开书,自己给自己研墨。
柳阴笑了,看了眼叶溪亭:“我听说,溪亭和当今二皇子一同剿灭了一个匪窝,这也不能算一件趣事吗?还是出去一趟,就与师傅生了嫌隙,连与师傅说话都不愿意了吗?”
“这些琐事,说出来还不是扰师傅耳根清净……”叶溪亭抬眼看向柳阴。
柳阴面对叶溪亭坐下:“怎么会呢?你说什么,师傅都会好好听着呢。现在,你能告诉师傅,你是怎么遇见二皇子的吗?”
“哎呀,”叶溪亭摆了摆手,“遇见他,我倒大霉啊!阴晴不定要求死高……不过他还是有些优点的,就是现在我想不起来了。”
柳阴失笑,他看着叶溪亭的面容,捏了捏她的脸:“你啊……”
“别弄我了师傅,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叶溪亭尴尬的握住了柳阴的手。
柳阴顺着叶溪亭的目光看向自己作乱的手,犹豫片刻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手:“……我知道。”
“师傅,你让寒轻来守着我吧。你看着我,我抄不下去。”叶溪亭眨了眨眼睛,看向柳阴。
柳阴摇了摇头,坚决反对:“不可以哦。寒轻与你一同长大,模仿你的字迹很简单,等会他替你抄怎么办?”
叶溪亭认命拿起笔开抄。
柳阴坐到叶溪亭身边,帮她研墨。他默默注视着她,看着她提笔动腕,一举一动,全部刻进他的脑子里。
“……”柳阴笑了笑。
不远也不近,生疏又亲近,他们之间最好的距离。
从午时抄到半夜,中途寒轻送来的饭她都没来得及吃,叶溪亭手都抄酸了。
“好啦!整整十遍,师傅,够了吗?”叶溪亭转头,扬起自己抄好的书,对着他笑。
她的笑容,和八岁那年她闯开柳阴的大门,扬起那本假心法一样热烈。
“……不够。”柳阴摇头喃喃了一声。
“啊?可师傅我真的知道错了啊。”叶溪亭抓着柳阴的袖子,连忙讨饶。
“骗你的,早就够了。”柳阴回过神来,看着她一脸无辜的模样失笑。
“那师傅快走吧!我要睡觉了。”叶溪亭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柳阴拉着她起身,装作可怜模样:“师傅吵着你了?这么着急要赶师傅走?”
“没有没有,”叶溪亭连忙摆手,“……我是真的困了,抄得手都酸了。”
“那师傅送你回房吧。”柳阴提议。
叶溪亭没法拒绝,她只好小声说道:“我就出去一趟,师傅怎么就变得这么黏人了……”
柳阴听见了她的话,握紧了她的手,声音平淡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悲伤:
“我知道的,你已经不是雏鸟了,你已经成为了矫健的鹰隼。你总有一天会离我而去,我留不住你。所以我想我们在一起的时光,能够多一些。不可以吗?”
叶溪亭说不出话,她难道看不出来吗?她向来敏锐,她只是装作不懂,装作不知道。她也有私心,她不想失去柳阴。
“师傅,不管如何,我都会永远记得,你是我的师傅。”叶溪亭不敢看他的眼睛,那里面复杂的情感,如同漩涡一般,会吸引她去探究,去刨根问底。
“只是师傅吗?”
柳阴这句话就像平静湖面投下的石子,打破了她努力维持的平衡。他语气平淡,却一清二楚的,在叶溪亭心中激起水花。
“……师傅。”叶溪亭的胸口闷得慌。
“小姐回来啦!”洛月华提着灯笑着跑过来,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走了,师傅。”叶溪亭松了一口气,对着柳阴摆摆手。
“嗯。”柳阴什么也没说,拱手离开了。
叶溪亭看着柳阴离开的背影,有些落寞。要是洛月华再不来,她的那些疑问怕是要脱口而出。
……
“柳先生留步。”
漆黑的花园中只有几盏灯,一道清澈的女声传来。
柳阴听到声音停下脚步,对着她行了个礼:“二小姐,找我何事?”
“柳先生,到屋里一叙?”叶玉槿做了个请的手势。
“二小姐,这不好吧……”柳阴连忙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