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宝偷偷瞄了瞄周围手持杀威棒的衙役,喉结剧烈滚动着,豆大的汗珠顺着三层的肥厚下巴滴落在青石地面上,润出一小滩水渍。
他的手指死死攥着衣角,昂贵的云锦布料被抓出了几道狰狞的褶皱。
他不知道冠军侯府的事情,是否与他借给韩蕾的玉佩有关,但玉佩不在身边,他现在就是说不清了呀!
早知当时就不要一时头脑发热,因为贪财将玉佩借出去了。
“韩蕾?”
魏大宝话音刚落,长乐郡主猛地从座位上站起,鎏金步摇上的珍珠串剧烈晃动。“你认识韩蕾?”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尾音带着不自然的颤抖。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掐入掌心,这个尘封已久的名字像一把钝刀,生生剖开她结痂的伤口。
魏大宝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吓得往后一缩,后背重重的撞在身后衙役的佩刀上。
“不……不算太熟。”他嗫嚅道。
“荒谬。”长乐郡主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想也不想就呵斥:“既然不算太熟,你的家族玉佩岂会轻易借给一个外人?”
说着,长乐郡主又看向魏家其他的人:“你们说,你们会把自己的家族玉佩轻易给一个不熟的外人吗?”
魏家众人纷纷摇头,魏老夫人更是伏在地上重重叩首,银白的发髻散落了几缕。
“郡主明鉴,我魏氏祖训,玉佩在人在,玉佩失人亡啊!绝不会外借。”
“真……真的。那日韩蕾说……她可以与我合伙经商,所以,我……”魏大宝急切道。
“呵!”
长乐郡主被气笑了,但那笑容配着他一身的素服显得阴森渗人。
“你魏家世代簪缨,家大业大,会选择与韩蕾一个穷乡僻壤的贱人合伙做生意?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会信吗?”
魏大宝都快哭了:“信,这是真的呀!她说要在京城开一家……”
可惜,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长乐郡主尖利的声音打断了。
“你胡说,若是韩蕾,她如何能号令你魏家的护院护送她出城?你以为本郡主眼瞎吗?韩蕾是个女人,而那日害死我全家的是个小胖子,是个男人。与你长得七分像。”
“与我相像?”
魏大宝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这个荒谬的指控让他浑身发冷,仿佛突然坠入冰窟。
“不,我真给韩蕾了,清水县的县……”
他膝行几步,想说清水县令骆海可以作证,可话未说完,大堂里就响起了惊堂木的脆响声。
“啪!”
大理寺卿孙文蔺坐直了身子,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堂下,乌纱帽下的面容憔悴得吓人。
一直破不了案,他已经连续半月未曾安眠,此刻太阳穴突突直跳。
“够了,越说越离谱。这等漏洞百出的谎话……”孙文蔺不耐烦的呵斥。
他巴不得这案子能早点结案,他也可以回去好好睡一觉了。
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他对站在一旁的南门守将挥了挥手:“刘把总,上前认人。”
身着戎装的刘把总迟疑地上前,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刀柄。
魏大宝盯着他,他也瞪大了眼盯着魏大宝,仔细回想了一下那晚的情景,对照着那似曾相识的轮廓,然后点了点头。
其实,那晚马车里的人只掀开了一点帘子,他也看得不是太清楚。
但他敢确定,他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圆润富态的三层下巴。
见刘把总指认了,长乐郡主眼里瞬间泛起泪花。
她看向景帝跪下,指着魏大宝哭道:“陛下,刘把总确认了,就是他。他不敢拿出玉佩,明显就是在狡辩。是他,一定是他害死我全家的。求陛下为长乐做主啊!”
“啊?”魏大宝瞬间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惊慌的对着景帝磕头喊冤:“陛下。他们胡说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景帝端坐上方,暗自蹙了蹙眉。
韩蕾现在是苍州王的王妃,无诏不能进京。即便是进京了,他的暗卫也会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禀报于他,而他并未得到相关的消息。
“陛下!”
长乐郡主突然扑倒在丹墀之下,素裙在青砖上铺开如破碎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