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缓缓把脸上的黑布拉下,露出了英挺却略显疲惫的面容,回应道:
“殿下,有何吩咐啊?”
黎王苏怀岷眼眉微挑,对路云起说:
“做将军想做的事情吧!”
路云起一愣,视线在周遭一扫,旋即反应过来,他一直想做的事情,无非是
路云起执剑缓缓向尚在纠缠的曲萝衣和施宝来走去,身后黎王好心提醒道:
“路将军,换把剑吧!”
路云起长摆一掀,抽出其中暗藏的长剑,金光闪闪,赫然是那柄御赐的尚方宝剑。
方才为了掩盖身份,路云起将其藏在衣摆下,如今得了黎王的指示,他便毫无顾虑,提拿着尚方宝剑,逼近眼前的两人。
路云起一把将曲萝衣扯到了身后,剑尖毫不留情地对准了施宝来,可是路将军要杀施宝来全然是出于私仇,并无正名,转瞬便被施宝来身后围涌而上的若干护卫隔开了要害。
路将军并不急着冒进,似乎耀武扬威一番只为了警示身旁的女人:
“靠那么近干嘛?”
女人丝毫不以为意,活学活用道:
“干卿底事?”
路将军气急,当场便想在女人微扬的脸上嫣红的唇上盖章封印,以示权属,便听身后又传来了黎王苏怀岷的声音:
“施宝来,你私调驻军,是要谋反吗?”
黎王苏怀岷口中说的虽是施宝来,眼睛盯着的却是东宫苏久屹。
果然便看见东宫苏久屹的眼神不自觉躲闪了一下,一如黎王一行刚刚进入春风楼时那般。
实则,黎王手中并无真凭证据,眼下也并非他向东宫发难的最好时机。
在以往的大多数时候他总是深谋远虑、权衡着各种利弊,想要在最好的时机出手,以达成最好的效果。
黎王苏怀岷淡看了一眼曲大小姐,可是有人告诉他,世间事并非全是权衡利弊的取舍,世间人并非全是棋盘格上没有生命没有思想的棋子。
有一些人,她的存在会大于利弊,有一些人,她全然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她也远比时机、利弊、掌控更加重要。
黎王苏怀岷继续道:
“众所周知,庆阳城的驻军兵符随着上一任郡守风长鸣的身死不知所踪,如今驻军全凭朝廷军令调动,施郡守虽然代掌庆阳关军政,但想要调动眼下这般规模驻军也需凭朝廷的批文,施宝来,你此番率驻军合围春风楼,可有批文啊?”
钦差曲蕤飏在此时方明白黎王用意,来的路上,黎王便告诉他:
“钦差大人巡视地方,代掌地方军政,眼下庆阳城中便有一件军政大事。”
如此才说动钦差绕路,来到春风楼。
所谓的军政大事,说到底不过是黎王苏怀岷的不放心。
纵有曲萝衣、路将军、曾邻一行守护黎王妃的安全,黎王还是不放心。
黎王与钦差大人说这话的时候,实则还没有想好,要将哪一件沉压心中的军政大事推出来以挡人眼目。好在无论黎王妃是哪一位,钦差曲蕤飏都是其生父,曲蕤飏对春风楼上的黎王妃同样存有担忧,如此与黎王苏怀岷不谋而合,不顾雷鸣的反对,力排众议绕道来了春风楼。
黎王其实在赌:东宫不会放弃拿下黎王心腹路云起和掌控黎王妃秘密的任何机会,路将军和曲萝衣现身,他一定会铤而走险,哪怕私调驻军也要将他们掌控在自己的手心。
而施宝来,在此时此刻,便成了东宫和黎王角逐的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