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自打娶了侧妃以后,日夜忙于笙歌,出入曲府的次数少了,与曲二小姐碰面的次数几乎是没有。
以至于曲萝衣后来变白变美许多后,东宫对她的记忆还是停留在原先黑丫头的时候。
若非小太监凌平提醒,他丝毫没有觉出,这个从天而降的女人,
她是曲府的二小姐,是圣旨上钦点的大雍黎王妃。
曲萝衣从前听不得东宫骂她丑,如今便更听不得了,她本能地腿上用力,原本只是想在东宫掣肘下脱身,岂料挣扎下靴尖翘起堪堪划过东宫面门,直接便在东宫脸颊边拉出一条深深长长的沟壑。
东宫震惊,当即便要拔剑,亲自将曲二小姐结果了。
便是在那时,小太监凌平认出来:
“殿下,殿下,剑下留人,这位可杀不得啊,这位是圣上亲封的黎王妃啊。”
东宫正在气头上,当即口不择言道:
“黎王妃又怎么样,他黎王苏怀岷也已经是阶下囚了。正好叫他看看,在大雍境内,谁才是人心所向、承继大统的天命之人。”
凌平语速飞快,生怕一个错漏黎王妃便已然命丧东宫之手:
“殿下忘了,左相叮嘱过,黎王新胜北蛮军,手上有二十五精兵,未必会乖乖就范。”
东宫一脉先下手为强,急于给黎王定罪,也是有备而来的。
事实上,早在黎王、路将军忙着对付北蛮人的时候,东宫一脉便已在紧锣密鼓地筹谋,如何削其权、撤其兵,置其于死地。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今定罪功臣的诏令才会来得如此快:
几乎是甘州军方获此战的胜利,东宫一党便拿到了当今为黎王定罪的诏书。深谋远虑、未雨绸缪,与决战北蛮人的甘州军统领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上位者不打无准备之仗,左相冯于念居中筹谋,派京都护卫营统领雷鸣亲自出马,先东宫一步,率禁军经定远,入庆阳关。不过一朝一夕之间,便以强权和重兵接管了庆阳关的军政大权。
庆阳关尽在掌握之中后,东宫手持皇命,翘首以待黎王。
但是尽管已然做好了全盘的准备,黎王和路将军的二十万甘州军还是令东宫一党寝食难安。
凌平此刻搬出甘州军,果然延缓了东宫拔剑的动作,他也趁机继续劝说道:
“传闻黎王夫妇感情甚笃,如今天上掉下馅饼,咱们把黎王妃捏在手里,不是多了一样筹码吗?”
为了让黎王就范,东宫一脉穷尽了各种手段,眼前送到手上的筹码,他们自然是舍不得轻易放弃的。
凌平侍奉东宫多年,大局之外,更谙东宫的私心:
“况且咱们收到的消息说,有人在庆阳关城内见过曲大小姐,这位怎么说也是曲大小姐的妹妹。殿下如今杀了这位,将来恐怕不能同曲大小姐交代。”
如此好话说尽,横陈利弊,才好不容易保下了“黎王妃”的性命。
在曲二小姐此番“大难不死”的命数里,小太监凌平实则有一半的功绩。
然而,曲二小姐性命虽保下来了,但却不得不背负得罪东宫的代价。
夜黑风高,荒郊野地,难免令人心生寂寞。
东宫和护卫们忙于排解长夜寂寞,小太监凌平独自看守被缚于树上的曲二小姐。
曲二小姐将脚边石子踢向凌平,在他回头之际问道:
“你为什么要救我?”
篝火温暖了小太监凌平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