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悦来低头去看手中的兵符,乍看之下,她亦觉不出有什么不同。
但细究之下,会发现兵符上虎头纹样格外清晰,看上去栩栩如生。
栩栩如生本没有什么不好,但是对于一块用了几十年的兵符而言,它太新了。
而风长鸣手上的那一块,虽然样式上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但是却明显有岁月的痕迹在。
这都不是最主要的。
风长鸣朝身边府兵使了个眼色,府兵会意,使力往施悦来身上撞。
施悦来本就站在凸起的门槛上,被这么横空一撞,立足不稳,整个人便迅速往下倾倒。
她这样的样貌和体格,倒下来的时候引起了周围一片惊恐。
有仓惶躲避的,也有把心一横上前垫背谋前程的,如此将本就人满为患的场面搅合得分外凌乱。
乱局中,施悦来手中兵符脱手,掉落在石板地上,弹跳了几步后,碎成了两段。
如同一片易碎的琉璃瓦。
众所周知,兵符由纯铁打造,它怎么会碎呢!
施悦来望着碎裂成两断的兵符,眼里有一瞬的震惊,反应过来后气愤道:
“风长鸣,你这个一天到晚附庸风雅的贼。”
诚然,施悦来不愧是和风长鸣做了十几年夫妻,对他的了解实则准确又犀利。
风长鸣确实喜欢附庸风雅,这是他文人的本心,实则他也颇具才华,施悦来摔碎的那个兵符从描绘到塑形到雕刻都是他亲自动手,从未假人之手。
他也确实是个贼,从他决意攀附施家的权势那一天起,他便无时无刻不在觊觎他可望不可及的一切。
实则风长鸣能够接触兵符的机会并不算多,他珍惜每一个能够接触兵符的机会,用了多年的时间,才得以摸清了兵符的每一个棱角,尝试了无数次,最终复刻的仿品几乎可以乱真。
单看他拿出的这样宛如工艺品的东西,便知道他已经为脱离施氏的控制努力了多久。所谓春风轩,所谓京都城里来的画师,都不过是导火线罢了。
每一次同施悦来欢好,都让风长鸣觉得无比恶心,如今他终于可以正视这股恶心,而不是强迫自己将它消化。
如今风长鸣手握郡守大印和驻军兵符,他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站出来,告诉世人,也告诉他全心倾慕的女人,谁才是庆阳城之主。
施悦来被亲卫簇拥着,站直了身子,失却所有她反而慢慢冷静了下来,望着风长鸣小人得志的样子,施氏不痛不痒道:
“风长鸣,你手里的兵符也是假的。”
风长鸣不信:
“怎么可能,我亲手将其调换的,绝不可能有错。我的仿品做得天衣无缝,你用了几个月尚不自知,哈哈哈”
他正笑得得意,便听施悦来瞥了一眼外面的驻军,道:
“你若不信,可以试着号令一番他们!”
风长鸣的笑声截然而止,拿着兵符对场外驻军道:
“把施氏这个乱我军纪纲常的女人,给本郡守拿下。”
驻军纹丝不动,风郡守的号令声,如同一阵风过,未产生半点波动。
风长鸣便又重复了一遍,可驻军仍然纹丝不动。
施悦来适时出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