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白面的,好生俊朗,竟比咱们族中的男子长得还要好看千倍。”
“男的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我倒是觉得那个黑一些的不错,看着就很有干劲。”
“族长有令,不许我们私自催动石柱和祭台,将外人带进来。可是现在那祭台和石柱自己动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将这些外男哦不,外人留下啊?”
“熙瑶,我比你们年长许多,你们别同我抢,我不挑那俊的,只要是个男的都行。”
“你啊,想男人想疯了,有勇气就学学那大雍元妃和咱们小公主,自己上外边去找啊!”
“不成啊,离了族人,这两个都是什么下场你们不知道吗?那元妃,生前遭人争夺,死后遭人唾弃,不得善终;还有咱们小公主,为了个男人追踪千里,到现在还是下落不明。这些年找寻她花费了族人多少气力,可终是无果,族长如今终于死了心,要将其衣冠入殓,为其操持冥婚。”
“族长亲自上阵,做了三天的法师,才以猪血催动祭台为小公主找到命定的冥婚人选。谁能想到小公主桃花泛滥,命定的冥婚对象,一波接着一波呢!”
“胡说,先前那一拨念了咒语卷进来的才是命定之人,这些人可不算,说不定是自己误打误撞闯进来的。”
“不可能,除了咱们族人,谁会知道催动石柱的秘密?”
“不管怎么样,冥婚的典礼上遭逢血光之灾,咱们的小公主啊,想必死得很惨!”
在白面白衣的女人们小声的议论声中,一个身披白袍、手持权杖、肃穆端庄的女人从祭台上方金碧辉煌的宝座上站了起来。
这女人,便是乾西族现任的族长,诸熙琳。
底下议论声立时止息,一众人默立肃容,听候着女族长的号令。
乾西族女族长看了一眼不期然闯入的一群男女,眼中蓄满了怒意。
她们的族群早在百年前便已经西迁,如今残留的遗迹正好位于庆阳关和甘州中间的沙漠戈壁地带。
这里,百年前原本是乾西族人聚集的宫城,后因地层陷落和风沙掩埋逐渐从地表消失。随着宫殿上方的沙土越积越多,直至铺平了宫殿顶端成了往来的路,便极少有外族人知道乾西族人曾经聚集的遗址会在庆阳关和甘州一路的地下。
而且,因为乾西族人的努力,这座遗址宫殿几乎被完整地保留了下来。
现今除了看守旧城的族人,已经很少有人生活在这里了。
但每当有大型的祭典,族人们还是会习惯回归旧土,启动祭台,以为庄重,比方今日这样的场面。
小公主是族长的心尖肉,对于破坏了小公主冥婚祭典的侵入者,族长是不会手下留情的。果然,一段冗长的宁静后,族长高举权杖,发号施令道:
“燃祭火。”
要知道,点燃祭火是乾西族最隆重也最残忍的仪式。
燃起祭火,便势必要有祭品。
族长的意思,是要以这些不速之客为祭品,祭奠乾西族小公主的在天之灵,以化解他们带来的血光之灾。
底下的女族人望着祭台边昏睡的几个难得一见的俊美男人,目光缱绻,深觉惋惜。
但是祭火已然被点燃,便绝无回旋的余地,除非
乾西族小公主,能够死而复生。
这希望显然非常渺茫。
祭火已经被点燃,完颜诺眼睁睁地看着路云起、刘孚迦、司空郡主一行人被乾西族的女人们抬着摆上祭台,转眼祭台下酒只剩下黎王苏怀岷一人。
一众人昏迷不醒,完颜小王子心急如焚。
一路结伴走来,他身为一个北蛮人,逐渐分不清自己对这群大雍人的情感,他们中不乏他的死敌和对手,他曾也无数次千方百计想要置他们于死地,但是此刻,完颜诺无比希望他们能活,至少不是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去。
完颜诺用尽了全身的气力让身体能够倾斜,托承着木板重量的乾西族人不备,完颜诺便从木板上滚落了下来,重重跌落在地上。
很疼,但是引发的动静不小。
惊扰了沉睡中的黎王苏怀岷。
黎王苏怀岷倚靠着祭台,在乾西族人想要挪动他之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灿如岩电的一双眼,让黎王原本如玉雕般的面目变得更为璀璨夺目,让一群女人看了几乎挪不开眼。
完颜诺摔得龇牙咧嘴,但看黎王苏怀岷已经彻底苏醒过来了,心中的一块大石便好似落了地。
只要黎王苏怀岷恢复了神志和气力,一切便有回旋的余地。
哪知,完颜诺没高兴太久,耳边却传来了噩耗,祭台上的女人嫌恶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完颜诺,道:
“怎么是个北蛮人,妹妹想必不喜欢,换一个吧!”
她的眼神好巧不巧地落在黎王苏怀岷的身上,上下打量,颇为满意,方要改口,却见黎王施施然站起身,对她施以一礼,称其一句:
“表姨母。”
在场的乾西族人着实吓了一跳,不知道族长何时与外男攀上了亲戚。
诸熙琳听到黎王殿下对她的称呼,也是诧异,她细看来人的面目,不觉品出了一些熟悉的意味。
乾西族人相貌出众,且往往独具魅力,与世俗不同。黎王苏怀岷眉眼间的优越,与乾西族人颇有几分相像。
百十年来,乾西族只有两人流落在外。
一人便是已故元妃,一人便是出走的乾西族小公主。
此人
族人纷纷揣摩,便听黎王苏怀岷自报家门道:
“在下苏怀岷,我的母亲闺名唤做诸熙辰。”
如此便解答了这群异族为什么能够催动石柱和祭台,出现在乾西族人的遗址里,打断了他们冥婚的祭奠。
诸熙琳望着眼前的苏怀岷,沉声道:
“你母亲当初离开族群的时候,承诺过永远不会回归,也永远不会把乾西族的私密泄露。你今日至此,违背了你母亲当初的誓言。你可知你将付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