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长鸣,这改变命运的机会只有一次,你是想要一辈子握着你那只普通无趣的画笔,还是想要从此锦衣玉食、仕途顺遂,号令全城文士为你作画,全都看你今日的决定。
毫无疑问,风大人选择的是弃笔,娶妻,抛却年少的坚持,踏足人间繁华,自此埋没了自己一身的才华与傲骨。
风长鸣从未为此后悔过。
直到遇见眼前的这位画师,她说,她是梅菉的弟子。
怪不得。
曲倪裳这样云淡风轻的一席话,实则与情爱并无半分关联,只是惋惜风长鸣丢掉的信念与坚持,但落在风夫人耳中,便充斥了满满的排挤之意,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这个女人试图引起风长鸣画师的卑贱共鸣,她想要改变风长鸣的意志,颠覆他的生活。
这大大激怒了风夫人,让她变得更加怒不可遏。
曲倪裳此刻就站在风夫人抬手就能触及的地方,风夫人手上聚集了一股盛怒的蛮力,扬手便要往曲倪裳盛世绝丽的脸上抽去。
男人的声音和女人的暴怒声同时响起:
“够了。”
曲萝衣眼疾手快,一把将曲倪裳拽回来,她脸上有余怒未消:
“画师,你的脸只能毁在我的手上。这种人丑心狠的东西,请你以后自觉离她远一点。”
风长鸣就站在以往让他无比惧怕的女人面前,头一次像个男人般挺直了脊背,他用力抓住了风夫人高高扬起的手,一字一句地对她说:
“悦来,我受够你了。”
“我们,和离吧。”
什么郡守之位,什么眼下繁华,风长鸣通通都不想要了。
他现在想要用力抓住的东西唯有一样
风夫人显然难以置信,这么多年这个男人在她面前一直都是谨小慎微、毕恭毕敬的,她指东男人绝不敢往西,如今男人竟然能对她说出“和离”的话,她的预感果然灵验,这其中的变端一定是因为眼前这个狐媚子。
施夫人指着曲倪裳大骂道:
“风长鸣,你你竟然为了这个女人,要同我和离?”
“你可想清楚了?”
此刻的风长鸣站在女人的面前,自信淡然如同当初那个穷酸少年。他依旧顶着一张风夫人爱极的面孔,却不再愿意给她和颜与悦色,连装他都不想装了,他说:
“悦来,我这十多年都没有想得这样清楚。画师说的对,这十多年来,我过得再好,也只是一个傀儡。从前的每一天,我过得再穷,也是我自己。”
“我刚刚提笔作画的时候,便好像回到了当年那个泼墨挥毫的自己。”
他说着,眼中似有熠熠繁星闪耀,他看向画师,企图在她眼中找到久违的与人相交的共鸣:
“这些年,原来我一直很想念曾经那个自己。”
这番觉悟不出所料,让施悦来变得暴跳如雷,她大呼了三声“好”,指着画师和风长鸣一干人等道:
“你你们,通通都别想活着离开庆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