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硬底皮鞋敲击在地板上的声音由远及近。
一扇门之隔的审讯室里,裴老二抬起了头,死死地盯着门口。
终于,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来人正是他吵着闹着要见的裴暨白。
“你来了。”
裴老二神经质一笑,声音粗噶难听,像是声带刚在砂纸上摩擦过。
裴暨白并不搭话,径直走到警方为他准备的椅子前坐下,和对方隔着几米的距离对视。
见他沉默不言,裴老二脸上的笑收了起来。
“好侄子,这就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吗?那死老太婆就是这么教育你的?”
大概是全盘皆输这件事对他的打击过大, 再加上前段时间在外狼狈潜逃,比起之前在股东大会上意气风发准备“逼宫”的模样,裴老二憔悴了不少。
挂不住肉的脸颊颧骨嶙峋,法令纹极深,像个年逾花甲的老者。
“我听警方说你想见我,有什么话你现在可以直说。”
对于他这种倚老卖老的行为,裴暨白并不买账,神情波澜不惊。
以他如今这种处境,哪来这种趾高气昂的资本。
“我是有话要说啊,哈,哈哈哈哈……”
裴老二说着自顾自笑了起来,然后又猛地止住了笑声,盯着裴暨白道:“但是这些话我只想说给你一个人听。”
意思是还有警察在场,他就不会说。
实际上,裴暨白对于他想要说的话一点兴趣都没有,只不过来都来了,既然对方如此要求,他也不是不能赏脸听一听。
裴暨白侧头看了随行与他进入审讯室的警察一眼,警察知道他的意思,但他有点犹豫。
犯人眼里的恶意过于浓烈,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像一条濒临失控的疯狗,尽管审讯椅上的手铐有束缚作用,可身为公职人员,他必须为裴暨白的人身安全做周全的考虑。
“没事,我心里有数。”裴暨白朝这名警察道。
早在收监之时,裴老二身上就被搜过一遍了,避免了犯人随身携带刀枪、甚至炸弹等杀伤性工具的可能性。
这人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他一拳能打十个,更别提他这会儿还被牢牢锁在椅子上,
“我就在门外,有问题随时喊我。”
警察不太放心地交代了一句,随即掩上门出去了。
“现在可以说了吗?”
裴暨白翘起一条长腿,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姿态闲适得仿佛这间审讯室是他过往运筹帷幄的合作洽谈室。
“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就是你这种高高在上,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的样子。”
裴老二沉默地盯着他看了几分钟后,冷不丁开了口,声音里沉着恨意,似乎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我弄死你爸妈那时候,本来可以顺手把你也收拾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