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仍是粘粘腻腻的很是难受。
有的人烦躁起来,干脆往身上不太干净的衣服就是一抹。
眼不见心不烦,舒爽一时是一时。
“黄师傅,该开车了吧!”
超时有一刻钟多了,车前头一名头发半白的老汉,也忍耐不住的催促起来。
司机转头看去,见是个认识的同乡熟人。
两人不是很熟,一个乡镇就那么大,不亲近那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乡人。
再加上同镇拐弯抹角的一些亲戚关系,到底不好把人得罪得狠了。
刚好他这时烟也抽完了。
朝外曲指一弹,把快要燃尽还没灭的烟头弹飞,开始扭钥匙打火。
啪嗒,嘶……
啪嗒,嘶……
……
老旧的车子几次都没能打着火,车体前盖位置倒是随着发动机启动连震了几震。
“不会是车坏了吧?”听到这不正常的发车声音,有人脸色微白的嘀咕。
“坏了换辆车坐就是,又不是没有车了。”有人大大咧咧的开口。
认识司机的那半老农民转头一看,不认识,肯定是离得近的其他乡的人,浪费时间去等下一辆车也行,不怎么着急。
……
啪嗒,嘭嘭嘭……
祈祷与嘈杂的争论声中,车子剧烈的震动了几下,总算启动成功。
车屁股后面冒出一股浓浓的黑烟,整个车体跟着猛震了几下狠的,才慢慢舒缓下来。
“呼……”
听到车子终于启动,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县城小,买的票都是现坐现验的,没固定乘坐车辆。
当天乘坐有效,过时不退。
这时大家上了车,验过票用笔划过了痕迹的,他们不想再因为车坏了跟售票员扯皮换车。
那样既浪费时间,又怕因此耽误回家。
偏僻一点的小地方,一整天就只有那么一两趟车,误了这趟就得等明天。
像秦不易这样要坐一大段路到终点站的,更害怕这车在半路会抛锚坏掉。
加上过站的长途车和短途客车,到他们那边的过往客车,整个下午总共不会超过四辆。
有时时间晚了,天气差了,连专门做载人生意的摩托车,都懒得跑他们那个山窝窝里的穷乡镇。
实在是离得太远,路又不好走,浪费时间挣得又不多。
除非乘客付出的钱到位。
可秦不易作为一个身上衣服穿得打补丁都不舍得扔的穷人,哪里舍得浪费这个钱。
实在回不去,他大不了厚着脸皮找到最近乡镇的熟人家里借住一晚,能省点钱就省一点。
山村路远且偏,最近一个乡镇间路距三十里。
坐大客车只要花费五元钱,找个摩客,和人并伙一起回去,单人票价最低都得花上八元,十元。
包车价更是提都不敢提的。
别看这钱少,在农村钱财来源难得的情况下,这就是整整一根木料的价钱。
木料干扛着还好,只有四、五十斤重,有点力气的少年郎读书闲暇也背得动。
山里人穷,有的远一点的木料不敢留原地晒干水分,得现锯现背回家。
这样现锯现背的湿木料,一般重有八、九十斤。
翻倍的重量,都能背同样大的两根干木料。
一个正常成年人从数里远的山中背出来,忍着蚊虫叮咬,流一身汗水的代价,卖出去也就只值这么一张客车票价的钱。
都言十年树木,一棵树的成长期就要那么长。
特别是那些家里山多地少且人多的家庭,售卖木材得来的钱除了用来维持一年的日常花销,以及读书、看病之类的大费用,平时从嘴里抠粮也省不下多少钱来。
钱特别的来之不易,花销时就格外的珍惜。
在他们的吵闹声中,秦不易担心半途会坏车,一时想得有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