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选秀的消息一比,宜修被禁足的消息就少了些关注。
自从她今年有孕,调整了请安次数开始,再到卧床养胎,小产留在圆明园,以及近日的禁足,皇后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在后宫的威信也越来越弱。
因而这次禁足,只有少数人暗地里议论了几句,更多的关注都落在了选秀上。
因着这次只是小选,半个月的时间,户部就将适龄女子的花名册送到了翊坤宫和永和宫。
名册上的女子,都已经通过了家世审查和身体检查,她们只需要初选出容貌出众的女子即可。
胤禛知晓按照年世兰的醋劲,怕是要把那些容貌最出色的都筛掉,因此他把初选的事交到了安陵容和敬妃手上,让年世兰负责其余事项。
安陵容将秀女的画像一一展开,视线落在了其中一个叫乌雅心月的女子的画像上。
与太后同出一族,只不过是察哈喇那一支的庶女,容貌明艳,颇有丽嫔的风范。
安陵容多看了几眼她的信息,乌雅氏不知为何只这一个女子参选,不过也定然是会入选的了。
又翻看了几个画卷,筛掉了一个体形略高的,只从恪贵人那便可看出胤禛不喜欢过高的女子。
筛选了多日,通过的人还剩下七八十个,安陵容不再多做什么,只将名册递了上去,等着殿选的日子。
选秀历来是麻烦的,只安陵容这一处,就忙活了大半个月,等到终于能好好歇歇时,已经是腊月了。
这日,锦书从殿外走了进来,“娘娘,柔嫔娘娘来了。”
安陵容闻言轻轻颔首,让锦书把人请进来。
余莺儿一进殿内,就见她一袭月白色长裙半躺在软榻上,毯子罩在身上,活脱脱一只冬日里躲懒的猫儿。
忍不住轻笑着开口:“难得见姐姐这样悠闲。”
安陵容掀开毯子坐了起来,将桌上的点心往她的方向推了推,微微叹了口气,“是啊,难得悠闲。过几日又要筹备除夕家宴了,还有的忙呢。”
余莺儿捻起一块糕点,浅尝了一口,眸中闪过一丝惊艳,吃完了一整块,又抿了口茶,才餍足地抬眸,笑道:
“姐姐这里若是事多,我便把弘璐和静姝带去我那,温荣也有伴儿了。”
安陵容闻言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放在妹妹那我自然是放心的,就怕妹妹嫌他们闹腾呢。弘璐和静姝正是学说话的年纪,可比温荣吵多了。”
余莺儿语气轻快:“这些日子皇上忙于朝政,少去我那,我正觉得闷呢。”
“锦书,弘璐和静姝醒着吗?若是醒着,抱过来给我瞧瞧,我今日特意给他们两个带了礼物了。”
等余莺儿用完膳离开,已经是酉时了。安陵容喝了一盏牛乳茶,就见锦书上前,低声说道:“娘娘,那人又进春禧殿了。”
安陵容闻言皱了皱眉,冷声吩咐:“你带着人亲自去一趟春禧殿,就说本宫有事宣她过来,把人给本宫带回来。动静小一点,别让人知道了。”
一炷香的时间,锦书便带着恪贵人回来了。
从前没有仔细看过,恪贵人一袭绿衣,烛火映着她白皙的脸庞,眉眼间除了蒙古女儿的飒爽,又多了几分温柔。
利落地行了一礼,“嫔妾博尔济吉特氏见过昭贵妃,贵妃万福。”
安陵容盯着她的领口,沉默了半晌,直到底下的人有些颤抖,她才平静地开口:“起来吧,久不见恪贵人,你的身子可好了?”
恪贵人起身的动作一顿,轻声道:“多谢贵妃关心,嫔妾这病是娘胎里带的,只能慢慢养着了。”
安陵容拾起旁边的茶盏,轻轻拨了拨浮在上面的茶叶,抿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道:“哦?本宫明日让卫太医去给你看看吧,他医术高超,说不定有办法。”
恪贵人心中半是忐忑,半是不耐,直直地福了一个常礼,“不劳贵妃娘娘费心了,不知贵妃今日宣我过来所为何事?”
安陵容轻笑出声,“本宫负责选秀一事,蒙军旗有两名秀女过了初选,不日就要进京。本宫想着恪贵人是蒙军旗出身,定是了解你们部落间的习俗,便叫你过来问问。”
恪贵人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紧绷着的身子软了下来,语气却还是一丝变化也没有。
“若蒙皇恩,同嫔妾一般入选,便是这紫禁城的嫔妃,从前的事又有什么可值得在意的呢?”
安陵容觉得这人很有意思,嘴上句句皆是妥协与无奈,可做的事却并未妥协。
不像这世上的大多数人,口口声声的不愿妥协,只一两个困难就会向命运低头。
微微抬眸,柔声道:“从前的事能忘记,那从前的人呢?这次小选本是意外,倘若没有这场小选,她们是会嫁给一同长大的少年还是草原上的勇士?”
恪贵人闻言微微色变,沉默片刻,复又撑起一抹笑意。
“贵妃说笑了,这紫禁城只有皇上的嫔妃,嫔妾听不懂您在说什么,若没有旁的事,嫔妾告退了。”
说罢,行了一礼就要转身离去,却被锦书和小福子挡住了去路。
见此,恪贵人转身冷声问道:“娘娘这是何意?”
安陵容面上带了几分慵懒之意,撑着脑袋靠在软枕上,看向恪贵人的目光多了几分意味不明。
“恪贵人,本宫若是什么准备都没有,会直接将你叫来吗?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难道不清楚吗,非要本宫说破了不成?”
恪贵人面色惨白,犹豫了片刻,跪在地上,颤着声音问道:“娘娘,您是怎么知道的?”
安陵容挥手让宫人们都下去,平静地开口:“本宫亲眼所见,不过为着皇室的颜面并未揭发你,却不想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恪贵人,秽乱后宫是何等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