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场行宫,秋狝后天气转凉,冷冷清清。
屋中烛火摇曳,浴桶热水蒸腾,水汽氤氲。
张知熹健硕的臂膀随意搭在桶沿,宽厚的胸膛微微起伏。
几缕湿发紧贴在棱角分明的脸颊上,水滴顺着脸颊滑落,抚过凸起的喉结最后没入水中。
“宫里可有消息?”他缓缓睁开眼,倨傲的眼眸之中隐约着几许担忧。
窗外立着一道黑影:“主人,已有三日未收到来信。”
张知熹忧虑更重:“你速速回宫一趟。”
“是!”
张知熹眉头微拧,他已在行宫半月有余,日夜督促文兴宫修建,终于还有几日便可竣工。
只是这几日,他右眼总是跳得厉害,而宫里又三日未来信。
他深吸一口气,希望计划能顺利,不要出什么意外!
宫里,正午时分,暖阳当空。
御花园中,皇上宴请长远侯,宁云舒奉旨前往。
宴会的长桌上摆满了珍馐美馔,金樽玉盏中盛满了醇香美酒。
皇上身着明黄色龙袍,端坐在主位,贤妃一袭华服坐在一旁。
宁云舒来时,众人都已经落座,她是最后一个。
“儿臣拜见父皇、母妃。”宁云舒朝上方行礼,目光又落到右侧首位的长远侯徐山身上。
徐山身着玄色朝服,剑眉浓密且英挺,双眸锐利不怒自威,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紧抿,神色严肃正看着她。
宁云舒勾唇朝其颔首:“见过侯爷,久仰大名。”
徐山双眼微睨,表情越加严肃,对她没有半分好脸色。
宁云舒想来也能理解,徐舟衣是为了她所以要留在大肃,长远侯定然对她是偏见。
“舒儿,落座吧。”皇上开口。
“是,父皇。”
宁云舒落座后,皇上的目光又投向徐山。
“侯爷舟车劳顿,在朝都多歇息几日再回。”
徐山看向殿上,似无意间与贤妃对视了一眼,然后看向道:“回陛下,三日休憩足矣,三日后臣便整装而回!”
皇上思索片刻,道:“侯爷自有安排,朕也不便多劝。至于长公主与世子婚事,既是在青州地界,那便由侯府决定。”
“是。”徐山应道。
贤妃眸中满是不舍,看向宁云舒道:“此去青州路途遥远,童童务必要照顾好自己。”
宁云舒淡淡一笑,道:“去青州的路途难道还能比匈奴更远?”
此言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众人根本不敢再说一句话,长公主当着长远侯的面提起匈奴,这分明就是在打长远侯的脸。
堂堂青州侯府,竟要迎娶一位和过亲的公主进门,传出去真是令人笑话。
徐山的脸霎时阴沉无比,猛地将酒樽放回桌上。
皇上脸上的愠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攀升。
贤妃余光注意着身旁之人的情绪,眼看皇上的表情已经挂不住,她连忙开口道:“皇上,时辰差不多了,还是先用膳吧。”
皇上双拳紧握,嘴角下垂,目光直直盯着宁云舒。
他实在是对她太过纵容,竟然在今日的场合也敢口不择言!
贤妃眼看不妙,心中暗暗后悔,早知道刚才就不该说那句话!
可谁知道宁云舒居然会好端端地提起匈奴之事。
莫不是她对和亲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