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茶恰好是温的,烫不着喉咙,暖得着胃。
她们亲自递茶,不管来者是什么背景,即便是慵懒的商客,也流露满意的表情。
人群中无不鼓舞赞誉,工头驱使他们快些将雪推出镇外,还搬来运菜搬砖的大小推车,效率就更快了。
拉兰诺斯的安娜自己把牌插到外面的平原,很自觉地做到了最后的协调工作,还拍出庄园的运货马车调遣给村民使用。不仅如此,仆人们也被调动起来,承诺会派发一日两倍的薪酬,还有茶点和饼干,白面包也不省着,更多地都派去给附近帮忙铲雪的佃农和村民。
两夫妇也豪不浪费自己的体力,在“前线”给他们当苦力。
娜莎立马被下令,在他们回来之前自己都要守家,她也没消停,负责做泡茶的工作,还有热巧克力,给仆人和佃农们送去。
考奈薇特表现出惊人的配合,居然没有添乱,“轮到我做仆人了,超开心。”
“这没有仆人,都是伙伴。”娜莎一路飞奔,推车往返从拉兰诺斯宅邸到庄园北边的住宅地和小瓦房,她们两姐妹都很激动,从没见到这么高兴嬉闹的小姐。
“我们需要更快,他们还很冷也很饿。”拉雅也出奇地陪在她身边,莎拉紧随其后,都快叫破嗓子:
“你们,诶,等等我……”
在她们的身后,不断有人加入,很快,玻璃亭里占满了人,这场面相当于一次大规模的聚餐。
他们从未抱怨,在他们看来,是墨利乌斯之考验,欧露慕斯之辩题,苦难都会成为过往云烟,今天除了疲累就要尽情尽兴。娜莎和她要好的女仆们坐在长廊边,她的娃娃就在中间,伪装得十分绝妙。
她们的脸颊没有隔阂,为了感谢她们,也为了过往的情谊,她们向对方献上贴脸礼,窝聚在一堆,闲谈着上个星期的滑稽事。
“我们都是要好的姐妹。”娜莎和女仆们早就形成深厚的情谊。
“你们放肆一些,我无所谓。”大小姐看向拉雅一边,不自觉地闭上右眼,又回头看向莎拉,也如法炮制,将手放在伙伴们的手背上。
今天凉嗖嗖的,无妨她们漏出自己的纤细白条,干净的棉袜和雪地映为一体。
大小姐不禁失去平衡,在拉雅怀里摔得两脚朝天,莎拉鬼滑头趁机把玩她的小腿,她们都乐得不得了。
拉雅不得不说:“洛那修斯特的那些绣花枕头不及小姐一个手指头,真舍不得摸,也不舍得拥抱。”
此刻她觉得自己很幸运,也很幸福。
没有比笑容可掬,身体轻巧,个性若娇似傲的娜莎更能哄弄拉雅的心。
“我会的……”她若有所思。
“我们躺一会。”娜莎一响指卧在她们腿边,看着逐渐清透的阳光映入眼帘,那些风暴,昨天令她头疼无比,也没再好意思吵醒考奈薇特,自己却累得不行。
心里的铃铛呼唤对方,催眠对方,只有她们一同入睡,才能感受伙伴之间的温度。
“我只认同……娜莎……你是我的见证者……”
还是恍惚朦胧之声,它尤为悠长。
“考奈薇特,这再好不过。”
她们相拥,她们屏息,她们凝视,她们贴额,肆意享受除了她们以外的光芒。
到下午,街道似乎宽敞很多,大家也冷落下来,能够安稳地歇息,品尝劳碌之后的美味。
镇上临难之时,镇南面的菜市场摊主很会让价,少收几分小丹,甚至一吕讷的馈赠,实属不易。在这年头做买卖收税,官员榨油不少的情况,都快做亏本生意,没倒闭就很不错了。
太阳出头之日,拉特利耶的“诡计”暴露无遗:
“明日,我们往那边去,今天我们以自己的辛劳迎来庆贺的方式。”
镇长看着查茹兰特的次子,并不介意他要提出的倡议。
“那么小伙子,你需要什么?”其中一个工人嘴担着烟斗,倚在铲子杆头酣累地问。
“当然是打雪仗,这么好的雪,留在平原上太可惜了。”
其中有人提出质疑,揶揄着说:“啊哈,敢情你是把我们都当搭建舞台的工人。”
更多人觉得有道理,默许它,渴望它,散发迎接冬日的激情。
“放心,应做的事情我并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老工头的嗓音略带沙哑,“镇长,我认为这并无不妥,我们需要从劳苦之中解脱,来一场他妈都见不着的大雪仗,这可是稀奇事,百年不遇的。”
更和蔼的声音拥有绝对的权力:“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朕准了,请臣民们去做。”
他们纷纷半跪,谁能想到老亨利会突然驾到,在他的一旁是劳斯丹德的查理和拉兰诺斯的安娜、里布涅的沙斐拉日,以及一众下马的王家蓝色火枪手,手持蓝袍长枪,金丝线缝制的图案在阳光下异常醒目。
镇长向他鞠躬,“陛下,您能来该镇是无上的荣誉。”
“嗯,至于小伙的提议,那就放心地办,弗兰格亚绝不缺钱,也不缺庆典。”国王打量周围的居民,也很满意。
他留下寥寥数语,未尝得不是一种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