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岁问完,一时半会儿没听见回答。
黑瞎子凑近了,有些伤心地问他:“为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师父?瞎子我的人品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以岁不吃这套,面无表情地推开他的脸:“我信你,但不信你对钱的忠诚。”
依照黑瞎子的德行,完全干得出来用他的小秘密,去找师父换钱的事情来——哪怕他们两个现在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黑瞎子:“胡说八道!瞎子我怎么可能会对钱忠诚?那明明叫死心塌地忠心耿耿!”他又开始没正形儿了,哼笑着再次凑过来,贱嗖嗖的语气十分欠打。
以岁很想用武力值把他镇压,但他自己现在还没力气,于是可惜一番,只得作罢。
一遍可惜着,他一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探入黑瞎子的衣服里,在他紧实的腰腹一侧找到了稍微软和点的肉,然后面不改色地狠狠一掐!
黑瞎子嗷一嗓子疼得差点跳起来:“错了错了!小少爷手下留情!没说!没说,我没说!”
以岁改掐为揉,顺势帮他扯平了衣角。
他诚恳道:“对不起,刚才手滑。”
黑瞎子:“……”
他心里暗自嘀咕,杀了七百多个土匪一点也不见害怕,连噩梦都没做一个,醒来后还比之前还爱捉弄人了…跟谁学的?
黑瞎子也亲眼见到了那京观和尸山,老实说,亲眼看见的那一刻,他也被震了一下,有些想不到小少爷是如何拿着大砍刀砍别人脑袋的。
他还想着小少爷昏迷的时候会不会做噩梦,结果人家睡得昏天黑地香甜无比,醒来除了没力气,眼里连半点杀人后的恍惚都没有,还有闲心开玩笑。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黑瞎子拍拍袖子,坐正了,义正词严:“你猜的不错,本来我是想跟二爷说的,换点零花钱,但是又一想,咱们两个谁跟谁啊?我怎么能为了那么点钱背叛朋友?”
小少爷放血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一直没说,也只是不知道他放血的原因。
后来知道了,但二月红也找到了治疗丫头的药,就用不着小少爷再放血,这事不告知二爷也无妨。
以岁瞥过去:“等会儿去找小草,拿封口费。”
黑瞎子乐得牙不见眼:“这多不好意思啊。”
以岁深知他的德行,笑了下,没搭理他。
虽然黑瞎子做事时常叫人捉摸不透,身上也有秘密,但是就冲着那晚他来红府帮他,以岁就知道,他们都是将彼此划分在‘自己人’这个圈子里的朋友。
小草送来了好克化的食物,以岁洗漱完毕开始吃饭,吃完饭,身上的酸痛感都减弱了,力气也回来了一部分。
他换好衣服,先去看了看师娘。
丫头精力不济,还在睡着,以岁在她床边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去找二月红。
一路上,来红府修葺的工匠、红府的下人们,纷纷低着头跟以岁打招呼,府上的人还是叫他小少爷,而那些来做工的工匠,则是瞬间就想起了红府门前还没散的血腥气。
他们只敢盯着自己的脚尖,压着恐惧,颤声喊一句:“岁爷。”
以岁还不知道自己在长沙出了名,礼貌地冲他们点点头,扬起和善的微笑:“好好干活。”
工匠们抖着腿连连应是。
好好干!必须好好干!谁也不想惹得这位爷不痛快,变成人头山里的其中一颗。
眼见着阎王爷快要走出这道门,他们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可下一刻,阎王爷:“哎?”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退了回来,走到一个姓江的匠人旁边。
以岁:“隐约有些印象,你家里还做瓷碗生意是吧?红府所用瓷碗基本都是从你家订来的。”
江匠人手脚冰凉,勉强稳住神色,低声道:“是,岁爷。您记性真好。”
其实以岁过往给这些匠人留下来的印象很好,不管是性格还是脾气,只是那人头山和尸山血海的冲击力太大,普通人再跟他说话的时候,很难不心生畏惧。
以岁:“那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师娘在你们那订的一个绘了可爱小蛇的碗?”
他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大,那个小蛇是白色的,还叼着漂亮的小野花。”
“啊?”江匠人呆了一下,“可爱……小蛇?”
以岁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