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奇诡的事本就不少,比如你我都知道的,”张启山点点胸口,意有所指。
他指的是纹身,也是传承着秘密,长寿无比的张家。
他们本身,就代表着奇诡二字。
而且张启山记得,他们张家有一支变异的血脉,虽然身上纹着麒麟或者穷奇,却跟蛇类亲近无比,有控蛇之能。
他说的隐晦,张日山听懂了。
“所以不用追根究底,”张启山双手交叉,冷静地说,“我们甚至可以利用这件事来造势,把传闻夸大、再夸大,让蛇潮守城这件事变成长沙的传奇,许多年后,后人们听闻这件事,只会置之一笑,当个故事来听。”
他往椅子上一靠,语气平静。
“当事实变成了传说,即便是真相,那也会变得真假两掺。”
蛇潮这件事一定会有不少有心人来查,压是压不住的,堵不如疏,虽然不知道蛇潮背后站着的是谁,但张启山作为布防官,就注定了要为这件事收尾。
时间会把一切波澜起伏的事实,变成口口相传的传奇故事。
张启山是个聪明人,他对蛇潮背后站着的人有所猜测,若是他的猜测是真的,危险程度真是到了恐怖的地步……
倘若猜测为真,那那个人祖上和张家祖上有扯上关系,还有古籍记载的那种约定,真是一点也不奇怪。
不过即便心里已经有了倾向,张启山也不想印证自己猜想的真假。
张日山:“我明白了佛爷,”他严肃点头,随后轻咳一声,脸上出现一丝不好意思,“明天我想请个假,去看看以岁,听说他昏迷了。”
“以岁?”
张启山瞥着自家副官,“往后,也就跟他关系亲近的敢这样叫他了。”
张日山因为带着尹新月,走得慢一些,所以比张启山回来的晚,也没看见那天黎明初起之时,红府前是怎样一番场景。
他甚至还担心,昏厥的小少爷似乎受了伤,有没有被这场土匪之灾吓到。
此时听张启山这样说,张日山啊了一声,疑惑道:“怎么了?”
张启山似笑非笑:“你去九门记录,他们没跟你说?”
张日山:“我是问了来着…但是他们支支吾吾的,我手头也忙,没太注意。”他有些紧张,“佛爷,是他出什么事了吗?难不成是重伤?”
张启山把伤亡汇报的表格倒转,在桌面上往前一推,指尖点点,指着红府伤亡情况:“红府、红府周围街巷、和距离红府最近的解家,他们的伤亡是最小的,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张启山看着他呆愣的表情,想起了自己到红府门前时的后背发寒,惊愕失神,忽然心里平衡了许多,坏心眼的哈哈大笑:
“因为二爷府上那位娇贵小少爷,屠了红府周围三条街包括解家来的所有土匪!整整七百六十七条人命,他砍下了土匪的头,把韩金刀的无头尸摆成了跪地赎罪之姿,还在红府门前的石狮子旁边,堆了两座京观!”
不然,死伤人数绝对会飙升。
京观,就是人头山。
人头山……?
张日山心神俱震!
张启山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往后长沙城内,道上的人说起他来,恐怕都只会恭恭敬敬称一声爷了。”
不是二月红的小弟子,不是梨园的美角儿,不是遇宝斋的矜贵小少爷。
他不必仗谁的威,也不必借谁的势。
是长沙城土匪的血、那两座地狱京观和神鬼莫测的手段,让道上的人恐惧胆寒,让他们心甘情愿,恭恭敬敬的喊那才十七岁的少年一声——
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