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府。
正堂内,陈皮笑着跟丫头说话。
自从陈皮被逐出师门之后,他们两个就再也没有这样相处过了,二月红在的时候,陈皮从来不来红府。
“师娘,您这几日身体感觉如何?”
“嗯……”丫头想了想,“比之前好不少,或许是换了汤药的缘故。”
陈皮心中一沉,觉得师娘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而骗他。
他在红府也有自己的‘眼睛’,对府上的情况多少了解一些,师娘前几日痛的入睡都困难。
他前天已经问过那位经常来给师娘看诊的大夫了,那大夫的原话是:[病入膏肓,痛不欲生,五脏俱损,命不久矣,很可能都撑不到二爷回来,就会在疼痛中死去。]
本来人家大夫是想说的委婉一些的,但是陈皮的九爪钩已经贴在了脑门上了,他汗流浃背,只能将丫头的病情实话实说——
有一说一,二爷这位弃徒的性格,比那位岁小少爷差太多太多了。
陈皮听完,在众人心惊胆战的沉默中,放开了大夫的衣领,然后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就多了一盒共十二支吗啡。
吗啡镇痛,但却是比鸦片还要让人上瘾的存在,它之前甚至还被包装成‘戒烟药’,因为吗啡确实能对大烟去瘾,但一旦药劲过去,人会比大烟瘾犯了还要痛苦百倍。
而它对丫头作用,就是止痛。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到来,陈皮不想让丫头在死之前还痛苦无比。
“小岁跟我说,他会带你来呢,你们不是约好了的么,怎么自己来了?”
陈皮:“哦,他啊,他铺子还有事,我就先来了。”
“这样啊,二爷去北平之后,小岁更忙了,陈皮,小岁要是需要帮忙,你要帮帮他的。”
陈皮别过脸,“我都不是红府的人了,他身边不是有黑瞎子帮忙?还有一堆小跟班,什么花花草草三三四四的,多得很,哪里用得着我?”
“跟他闹别扭了?”丫头一眼看穿,“吃醋呢,觉得小岁不去找你,不跟你玩了?”
“师娘!”陈皮虽然惯会在丫头面前伪装,但此刻也被臊的恼怒,“小孩子才争争抢抢,什么玩不玩的,谁稀罕。”
“哈哈哈哈哈。”
丫头笑出声,跟陈皮闲聊了一会儿,也注意到了陈皮带来的药盒子。
“刚才就想问了,陈皮,那是什么?”
陈皮顿了几秒,深吸一口气,抬手伸向药盒子,想要打开。
“师娘,这是——”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死死攥住了陈皮的手腕,力道之大,手背青筋微微凸起。
陈皮只觉得自己的腕骨要被捏碎了,然而,让他觉得悚然的不是腕骨的疼痛,而是有人就这样靠近他、捏住他的脉门,他却没有丝毫察觉。
如果是墓地下,此刻他已经死了!
他后背的汗毛一瞬竖了起来,猛地站起来,手已经飞快探出,转身掐住来人的脖子,瞬间用力,抬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陈皮瞳孔蓦地一缩,倏然松手。
“你——”
以岁脖子上留下来了五指印分明的掐痕。
你怎么不躲?这一句话正欲脱口而出,被陈皮生生咽了下去,面容扭曲一阵,想说狠话,又想起来师娘在旁边,最终只冷冷道:“手腕的劲儿比小时候强多了。”
以岁松开他的手,对着惊疑不定站起来的丫头微笑:“师娘。”
“没事,我就是试一试陈皮的反应,看看有没有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