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过年的,外面人也不少,全都好奇的看着他们,还有认出来陈皮的,惊诧不已,想着陈皮难道死了,要被扔到乱葬岗去?
他那没脑子的师弟还客气的跟人解释,“没死,被师父打了。”
陈皮恨不得用九爪勾把所有看他的人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一直到了小道上,那各种怪异好奇的视线才彻底消失。
车轱辘在不太平坦的小道上走的磕磕绊绊,陈皮面容扭曲,觉得自己的屁股和腰上的伤口又裂开到了一个新程度。
他忍不住吼道:“你就不能稳当点!”
以岁想了个好主意:“要不你自己走?”
陈皮不说话了,一路被颠到了码头,被手底下的人慌忙接过去。
一群大老粗,心惊胆战的给老大上药、止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隐怒状态的陈皮给杀了。
以岁就靠在门口,看着一盆盆血水端出去。
处理完,已经后半夜了,陈皮身上缠着绷带,脸色苍白的趴在简陋的床上。
他没好气的说:“你还待在这做什么。”
以岁:“用车推你出来,让很多人看见,不是让你丢脸,是传达出一个信号。”
陈皮脑子转不过来弯:“什么?”
“表示红府并不认同这种滥杀的行为,”以岁:“你杀了太多无辜的人,师父本来是想把你逐出师门的,最后没有却这样做。把你打到半死,表达了他的态度,这件事就揭过去了。”
所以他才跟阿三说,陈皮被家法处置是好事。
陈皮想了好一会儿,才跟上以岁话里的意思,回过味儿来了。
但随即,他神情变得很奇怪,“你怎么想到这一层的,师父的想法,你猜得准?”
以岁纳闷:“很难吗。”
他日常观察师父观察的最多。
日复一日模仿着师父的行为模式,去思考师父说过的话,最后猜到师父的心思……很难吗?
陈皮拧眉:“难道读书真的有用。”
他嘀咕的什么以岁不在意,只是神色认真了几分:“陈皮,不要生师父的气。”
这才是他解释一大堆的主要原因。
陈皮嗤笑,“在你心里,我陈皮是怎样的人?”
以岁诚恳:“挺小气的。”
“而且仇人多,我听很多人说,你要是被红府赶出去,会被打的很惨。”
陈皮缓缓掀起眼皮。
他长了个鹰钩鼻,单眼皮,眉间距窄,只要一抬眼,那股子凶戾和狠辣就好似针尖,能刺破皮肉钻出来扎人。
就算此时脸色苍白,他眼中的杀性也没少半点。
陈皮扯出一抹笑,“老子就算是被赶出红府,也绝对不会任人欺凌。这长沙城,早晚有我陈皮的一席之地。”
虚弱含着煞气的声音,宛如被蹂躏的砂纸,在这寒夜里摩擦过耳畔。
像是阴森厉鬼在发誓。
一番雄心壮志,以岁听完,干巴巴的鼓了鼓掌,吐出一个字:
“哦。”
陈皮:“……”
气势像是被戳破的皮球,他疲惫地挥挥手,“你快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