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熹微的晨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斑驳地洒在床榻之上,年世兰缓缓睁开双眸,看向周围的瞬间,闪过一丝茫然。
她茫然地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是全然陌生的布置,精美的帐幔、古雅的屏风,还有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股若有似无的清冷香气。
这不是她的翊坤宫,她揉了揉有些沉重的额头,再次抬眸,终于认出来这是永寿宫,可她怎么会宿在了永寿宫呢?
她只记得自己昨晚在宫宴上喝了几杯,心中觉得有些烦闷便出去解酒,谁知走着走着竟然到了永寿宫,然后她让颂芝备了好些糕点饭菜,留下来和她们一起守岁,再接下来的事情她就记不清楚了,怎么自己会宿在了永寿宫呢?
“颂芝……”
“你醒了?头还疼吗?这是槿汐熬得醒酒汤,先喝了吧!”
年世兰看着亲自为自己端醒酒汤来的甄嬛,眼中满是疑惑,“本宫怎么宿在了你这里?”
甄嬛无奈轻笑一声,“你昨日本就在宴上饮了不少酒,来到永寿宫后一时开心又贪饮了几杯,便有些醉了,本来颂芝和周宁海是想搀扶你回翊坤宫的,但外面天寒地冻的,我就让他们将你留在了这里。”
“昨……昨日,本宫与你一同睡在这榻上吗?”
“嗯!”甄嬛点点头,她看着年世兰渐渐变得通红的耳垂,心中满是惊讶,没想到不可一世的华贵妃娘娘,居然还会害羞呢?
她笑着摇摇头,出言打趣道:“娘娘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胡说,谁害羞了?”年世兰轻声叱咤一声,随后小声解释道:“本宫……本宫不过是从未与女子同榻而眠罢了!”
她说完便接过甄嬛手中的醒酒汤一饮而尽,那等豪迈的样子让甄嬛忍俊不禁,与年世兰同榻而眠她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毕竟上一世,自己也与眉姐姐,槿汐、浣碧都同榻而眠过。
可年世兰,她上一世没有一个真正交心的朋友,没有感受过与别的女子一同休息是何种感觉,骤然与自己睡在一起,她心中难免会觉得怪怪的。
她轻叹一声,起身去拿年世兰的衣服,又唤颂芝进来伺候她起身洗漱,两人刚用完早膳,周宁海便脸色慌张地跑了进来。
“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给莞妃娘娘请安!”
年世兰瞥了他一眼,不满道:“大清早的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儿了?”
周宁海犹豫地看了一眼甄嬛,见年世兰眉头蹙了蹙,满脸不悦地看向自己,这才小心翼翼地回道:“回……回娘娘的话,今早,苏公公去了倚梅园,不消片刻便带走了一个宫女,如今……如今……”
年世兰不耐烦道:“周宁海,本宫发现你如今越发不会当差了,连汇报事情都吞吞吐吐的,若是这舌头不合用,本宫帮你拔了它如何?”
“哎呦!娘娘恕罪!奴才还得留着它陪着您聊天解闷呢!”
周宁海见年世兰已然没了耐性,便不再隐瞒直接开口禀道:“如今那宫女正在养心殿给皇上唱昆曲呢!”
“什么?”
年世兰满脸愤怒,“皇上如今真是越发荒唐了,后宫这么多嫔妃他看都不看一眼,倒是有心思也盯着哪个宫女会唱昆曲?”
甄嬛闻言也是眉头紧蹙,虽然心中已然有了猜测,但仍觉得此事甚是蹊跷,上一世自己初入宫中,喝药装病逃过侍寝,在除夕夜那晚听得倚梅园的梅花开得正好,便拿着小允子剪得自己的小象,去了倚梅园祈福。
在那里,是她第一次遇到皇上,可自己当时并不知道他就是皇上,便谎称自己的倚梅园的宫女,找个借口匆匆离开了。
第二日也是苏培盛去倚梅园寻人,那余莺儿记住了自己念得那句诗,便顶着自己的身份获了宠幸,可如今,自己不仅晚进宫,而且也进宫两年了,本以为自己没有去倚梅园祈福,也就没有那宫女什么事了。
可她还是以另外一种形式与皇上相遇了,难道上一世发生的事情,这一世真的无法避免吗?她心中满是疑虑。
年世兰见甄嬛不说话,以为她是因为皇上而伤心,她叹息一声出声安慰道:“你不是向来将此事看得很淡吗?怎么如今倒因为一个小小的宫女泛起愁来了?你若是不喜,本宫立刻便命人发落了那贱婢。”
甄嬛闻言愣了一瞬,意识到年世兰是误会自己了,她摇头轻笑一声,开口解释道:“娘娘误会了,他喜欢宠幸谁便宠幸谁,与我无关,我也不在乎,我只是有些好奇他们是怎么相遇的罢了!”
年世兰见甄嬛并确实不在意这才放下心来,她斜眼看了一眼周宁海,周宁海会意,连忙开口解释起来,将除夕夜皇上是如何去到倚梅园,又是与余莺儿如何相遇的,一五一十地仔细讲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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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余莺儿也是满心忐忑不安,她哪里知道自己一个刚入宫的小宫女,怎么就突然间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哪怕身处养心殿,被这世间最尊贵的人拥入怀中,她仍觉得眼前的一切太过虚幻不真实!
就在清晨,她正准备去扫雪,苏培盛突然带人来到了倚梅园,让管事的将所有的宫女都叫了出来,并问她们谁会唱昆曲,还必须是游园惊梦!
余莺儿这才恍然意识到,昨日自己遇到的不是什么太监小侍卫,而是这宫中最尊贵的人,她更加没想到,皇上会如此兴师动众的找寻自己。
她心中满是欢喜,当即便唱了几句游园惊梦,然后自己就顺理成章地被苏培盛安排到了殿前,皇上见了自己的容貌眼中有过一丝失望,不过还是将自己留在了身边。
当夜她就被皇上召幸,她在床榻上为皇上唱了一遍又一遍的游园惊梦,为自己唱出了个官女子的身份,并且得到皇上亲赐的“妙音娘子”的称号,赐居钟粹宫。
余莺儿躺在皇上旁边,看着他威严的面容,总觉得像做梦一般,她悄悄地伸出手指勾了勾皇上的手掌,口中喃喃道:“老天爷,若这是一场美梦,那就让我沉溺其中,永远也不要醒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