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芝笑着将两个大大的食盒放到了桌案上,随后从里面拿出四五种不同样的糕点,有蟹粉酥、马蹄糕、牛乳菱粉香糕,还有两种所有人都叫不上名字的糕点,做成小动物的造型,看着煞是好看,另一食盒里面是一些热菜,都是翊坤宫的小厨房做的,色香味俱全。
小禄子看得眼睛都直了,闻着从食盒里飘出来的香味,手中的烤地瓜瞬间变得不香甜了,他用力咽了咽口水,看着桌案上满满一大桌子的好吃的,狠狠咬了口手中的烤地瓜。
甄嬛亲自上前为年世兰脱下斗篷,交到槿汐手里,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宫中此刻不是正在举行宴会吗?”
年世兰坐在软榻上,懒懒回道:“宫中宴会每年都是一个样儿,无甚心意,呆的久了也是无聊乏味,本宫看你没有参加,便想着过来看看你在做什么?没想到,你们倒是轻松惬意!”
颂芝在一旁笑着插话道:“我家娘娘啊,一心想着莞妃娘娘您,从宴会上出来,娘娘本想直接来这里的,可一想到您没吃上宴会的饭菜,于是便又折返翊坤宫,让小厨房备了这些东西赶来让您尝尝!”
“多嘴!”年世兰轻斥一声,看着甄嬛紧盯着自己,她神色不自然地将目光瞥向一旁。
甄嬛温柔地笑了笑,将手中的汤婆子放到年世兰手中,轻声说道:“多谢贵妃娘娘了,臣妾也正馋着呢!你来了也好,咱们一起守岁!”
她说罢又看向站在一旁的槿汐颂芝他们,轻声唤道:“你们都过来坐着,今日咱们没有主仆之分,大家一起过来吃喝玩乐,共同守岁过除夕!”
槿汐和采蘋笑着走了过去,在原本的位置坐了下来,又给颂芝腾了个地方,小禄子犹豫了片刻,也在原来的位置坐下,只是默默地挪动了下凳子,尽量让自己离年世兰远些。
颂芝愣在原地,她手指紧张地捏着衣角,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去,年世兰见状不耐瞥了她一眼,轻声斥道:“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坐下,你杵在那一动不动的,倒显得本宫不近人情!”
颂芝顿时喜笑颜开,快速朝着年世兰走去,在稍微靠近她身旁的地方坐了下来,甄嬛笑着将一块儿烤地瓜放到年世兰手中。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你为我们带来了这么多好吃的,那我也回报你一个烤地瓜吧?”
“看来你的永寿宫真的衰落了不成?今夜可是除夕,你就拿这个招待本宫?”
年世兰白了她一眼,但到底没有拒绝,她看了看手中的烤地瓜微微有些愣神,自打她入王府以来,就没有再吃过这么粗糙的食物。
甄嬛心中清楚,年世兰虽嘴上说话不中听,但实际心中并无看轻永寿宫的意思,她无奈地摇摇头,看着年世兰出神,轻声问道:“怎么了?可是吃不惯?”
“有什么吃不惯的?”年世兰说罢将那烤地瓜放到唇边咬了一小口,软糯香甜的口感,瞬间唤起了她小时候和哥哥一起相处的回忆。
甄嬛看她微微泛红的眼眶,心想,这烤地瓜自己刚刚也是吃了的,倒也没有难吃到想哭吧?
“你……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不过是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罢了!”年世兰摇摇头,开始缓缓开口,诉说着自己的往昔。
小时候,年世兰常常跟在哥哥年羹尧身后,无论年羹尧去哪儿她都要跟着,但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年羹尧是不喜她这个妹妹的,他更喜欢和男孩子一起玩,可年世兰却偏偏要黏着他。
有一次,年羹尧约着几个同伴一起出去郊游,年世兰见状吵着闹着要跟去,年羹尧不允,年世兰就开始在他耳旁哭,直到哭得他耳朵都开始疼了,才万般无奈地带着她。
年羹尧虽然带着年世兰出去,可他心中却是不甘的,并且他的一个同伴还嘲笑他,说他出门还要带个拖油瓶,年羹尧年轻气盛,正是爱面子的时候,心中自然更加讨厌自己的这个妹妹。
也不知是谁在他耳边提议,说将年世兰独自留下一会儿,她自己无聊了害怕了便会回家,以后也不会再缠着他,年羹尧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他故意找借口将年世兰留下,说他们去打猎,让年世兰在原地等他们,可他们一走就再也没回来,年世兰就那样傻傻地等在原地,等了半天也不见他们回来,她就朝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去找年羹尧他们。
结果,她进去林子没多久就迷路了,哭着在林子里来回徘徊,不停地喊着年羹尧,希望她的哥哥能够出现救她出去。
而年羹尧他们回来后见她没在原地,以为她自己回去了,也没在意,可等他回到家没有见到年世兰后,心中这才慌乱起来,他连忙返回山中去寻年世兰。
“直到半夜哥哥才在一处山坳处找到了我,此时的我已经饿得体力不支,哭得眼泪都干了,哥哥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地瓜烤了给我吃,我大口大口地吃着,噎得直打嗝,哥哥心疼的要死,他将我紧紧抱在怀里,发誓此生再也不会丢下我。”
年世兰说着眼角泛红,拿着手中的烤红薯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甄嬛眼眶也微微湿润,她从一进宫,年世兰就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她还从来不知道,她的这些过往。
她将一杯温好的青梅酒送到年世兰跟前,轻柔地说道:“慢点吃,别噎着了!”
年世兰接过那杯青梅酒一饮而尽,她用力抹去眼角那不争气的眼泪,声音略带哽咽道:“本宫无事,只是许久没有吃到这东西了,不免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你们也都别愣着了,咱们共同举杯,庆祝这难得的温馨时光!”
所有人都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大家一同碰杯畅饮,永寿宫中热闹非凡,这一刻她们抛却所有烦恼,忘掉一切宫规礼治,这里没有尊贵的娘娘,也没有卑微的奴婢,她们围在一起,共同守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