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千万别信他!”忽有人站出来,可不正是那无处不在的子涵爹妈?夫妻俩指着李停云,控诉:
“这小子身上有妖法,有可能是他自己放的火!”
“上次咱们元氏一族祠堂被烧,就是他搞的鬼!有此为证,真相只有一个——”
子涵爹掐着下巴沉思:“昨晚,父子俩人发生争吵,儿子一怒之下纵火行凶,把亲生父母烧死在家里,独自一人逃出生天。”
“凶手作案后总喜欢返回现场,要么是想销毁证据,要么是想确认状况。他也不例外,果真第二天返回此处,鬼鬼祟祟躲在草丛里观望……”
“没想到,被咱们英明神武的县令大人抓个正着!”
子涵妈夫唱妇随,盖棺论定:“大人,此子心肠歹毒,断断不能留他啊!”
有动机,有前科,有能力,天时地利人和,所有人都对这番说辞深信不疑。
纷纷附和:“此子断不可留!此子断不可留!”
李停云:“……”
其实,除了不是他放的火,还真没有什么可辩解的。
杀人,作案,凶手,返回现场,确认状况,鬼鬼祟祟。
全都说对了。
出乎意料的是,元鸿居然第一个跳出来否认:“不可能。绝不是他放火害人。”
李停云:“???”
村民也都在问:“为什么?”
“第一,他还太小了,第二,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对自己的父母下此毒手?你们的说法也太荒唐了!”
元鸿一脸义正言辞,“我不管你们曾经有什么恩怨,就算他此刻父母双亡无依无靠,你们既不能也不该把杀父弑母如此天诛地灭的重罪栽赃在他一个小孩儿身上。”
“……”李停云嗤笑一声,这还没人搭台呢,他就先唱上了,有必要这么装吗?
“你笑什么?你爹娘死了,还笑得出来?”
元鸿低斥一声,又叹道:“罢了,你这个年纪,怕是连‘生死’的意思都搞不懂吧。”
佩服,佩服,李停云由衷地感到服气,也是发自内心地想笑,笑得好大声。
他这副清高正义之士的模样,装得简直不要太像!
旁人一看就知,他肯定对“人之初,性本善”笃信不疑,他一定什么亏心事都没做过,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必然是个上不愧天、下不愧地、俯仰无愧于心的大孝子、大忠臣、大好人。
一句话形容,人面不知何处去!
他跟妖道俩人凑不出一张脸。
李停云笑够了,想骂人,但对他,无话可说。
触景生情只占一半的逼玩意儿!
“大……大人,师爷……真的死了?他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啊?”
相比之下,还是这个消息更令人吃惊,人们讨论的中心话题开始偏移:
“师爷他可是个大善人啊,我从前经常见他在大街上溜达,给穷人钱财,给乞丐施舍,他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他这一死,全城老百姓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披麻戴孝跪在路边给他出殡,恭送仙人驾鹤西归,才对得起他一颗爱民如子的仁心啊!”
“也是奇怪,昨天一晚上,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我还听说,城里季家旧宅也都塌完了……这难道真的不是天谴吗?”
元鸿透露内情:“道长是被一道天雷劈死的,我虽然没有亲眼看见那惊天动地的一幕,但在他的住处找到一封书信,上言他有一道雷劫在身,昨晚便是他的大限。”
又有人道:“师爷不愧是高人!他什么都预料到了,就连生死之事,也如此看得开,早早地留下一封遗信,飘然离去,不告而别,真乃世外谪仙也!”
李停云听了,就俩字儿:“放屁!”
直觉告诉他,妖道不是死了,而是——
死遁了!
他因偷猎灵根而被仙门中人抓到行踪,果断选择销声匿迹,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抛头露面了。
但李停云仍然很担心。
妖道那天晚上没能灭了他的口,死遁之前会不会留有后手,布置“陷阱”等着要他的命?
最显而易见的,就是元家和妖道狼狈为奸,姓元的难道不会帮着妖道继续抓捕他、追杀他吗?
越是这么想,就越觉得元鸿虚伪,跟妖道如出一辙,太会演戏。
李停云心觉后悔,他就不该再回来的,回来就是自投罗网。
若他一早就选择跑路,这会儿说不定已经翻过几座山头,天地之大,任他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