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深问:“你到底是谁?”
肖玉良连连呻笑:“官府的人都他妈是糊涂蛋,刚才聊了半天了。我是肖玉良!”
彭超大怒,抓住他的衣领警告道:“你嘴巴放干净点!骂谁糊涂蛋呢!”
莫如深对彭超说:“大哥,把他们押到村里,让赵长川看一下。是不是肖玉良本人,一问便知。”
彭超这才松开了他,喝道:“带走!”
莫如深看着肖玉良远去的背影,心里充满了狐疑。他打着火把围着坟头转了一圈,坟前确实多了一些祭品,但他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一时没有想出来。
罗红缨问:“深哥,有什么不对劲儿吗?”
莫如深摇摇头:“我总觉得很奇怪,但一时没想到哪里很奇怪。”
彭超笑道:“老三,你又来了!”
罗红缨提醒彭超:“不要打搅他!”
莫如深又看了一会儿,确实没有发现,然后与罗红缨及彭超回到了赵长川家。
一见到莫如深,赵长川疾步向前,急切地说:“莫大人,你们抓错人了。带回来的人并不是肖玉良!”
彭超很吃惊:“真的不是他,我就说肖玉良不可能如此脓包!”
这个结果早在莫如深意料之中,他倒是一点都不感到惊奇。
莫如深走到了那三个人面前,说:“你们肖大当家好手段,我居然中了他的计!”
罗红缨很懊恼,呛啷一声抽出宝剑,逼住了那个冒充肖玉良的土匪,厉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冒充肖玉良,戏耍我们?否则,我让你血溅当场!”
那个人毫不畏惧,说:“肖大哥待我不薄,为我全家报了仇。替他去死,死得其所。有种的,你就动手吧!”
说完,他把眼一闭,摆出一副等死的模样。
莫如深拍了拍罗红缨的手臂,说:“他既然敢来,就不惧一死。把剑收起来吧!”
罗红缨收了剑,站在一边生闷气。
莫如深微微一笑,说:“这位兄弟,我看你是条汉子,我不想为难你。然而职责在身,我还是要知道你的姓名,以及你刚才在坟前说的话是否属实。”
那个人看看莫如深,说:“这位大人说话倒是中听些。我叫许平,是福建路漳州人。本在宽城为大户种田为生,却屡屡遭受户主及保长的欺侮,偶然被肖大哥救下。他替我报了仇,我便上了净山,与肖大哥一起替天行道。”
罗红缨觉得又可气又可笑:“替天行道,你们还真会为自己找借口!”
许平满脸轻蔑:“你们立于煌煌大堂之上,难道就是温顺贤良之辈吗?胡雷、金得宝,还有韩老六,他们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最可气的就是韩老六,他也是贫苦出身,却一心巴结金得宝。他这种人最可气,正是我们此次下山的目标。”
许平一席话说完,大家都沉默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一定道理。
善恶与官职高低、财富多寡以及脾气秉性毫不相关,莫如深自己对这一点非常认可。
罗红缨说:“你说的这几个人,你们随便杀,我们绝不会管!”
罗红缨每天与莫如深在一起,莫如深不希望大家认为她的意见代表着官府的立场。
他急忙纠正道:“红缨,不可妄言!任何人都无权决定他人的生死,哪怕他们罪大恶极也不行。胡雷、金得宝,甚至韩老六——”
说到这儿,他突然停住了,似有所悟:“你刚才说,你们此次下山的目标是韩老六?”
许平哈哈大笑:“正是!”
莫如深突然明白了,急忙说道:“快!赵先生,带我们去韩老六家!”
赵长川急忙头前引路,此时彭超和罗红缨也明白了,急忙跟在莫如深后面。李安刚安排了六个人留下看守,也带人随后赶去了。
到了韩老六家门外,莫如深未及多想,一脚踹开了门,闯了进去。然而他们还是来晚了,韩老六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罗红缨看看倒在地上的韩老六,狠狠地说:“活该!扇阴风,点鬼火,该有此劫!”
莫如深查看了尸体,说:“一刀刺中心脏,失血过多而死。身体尚有余温,死亡时间半个时辰左右!”
彭超说:“也就是我们在肖老汉坟前及赵家大院来回折腾的时候。”
莫如深点头道:“对,我们中了肖玉良的声东击西之计!”
罗红缨使劲锤了一个桌子:“这家伙真狡猾!”
莫如深站起身来,环视了一下房间。他发现墙边有一张桌子,桌上和地上有一些剪好的纸钱,地上还有大量成捆的白纸。
莫如深说:“看来韩老六平时买纸钱。”
赵长川说:“是的。韩老六好吃懒做,想做些轻活,所以有时做些纸钱来买。”
莫如深伸手摸了摸那些纸钱,突然灵机一动:“我明白了!”
罗红缨问:“你明白什么了?”
莫如深说出了自己的疑问:“纸钱,是纸钱!刚才在坟前,许平祭拜时没有撒纸钱,也没有烧纸钱和衣服。这是为什么?”
赵长川说:“莫大人言之有理。按本地的习俗,这些事情都是要做的。我们去的时候之所以没拿纸钱,是因为我们有其它计划,因此我无心准备。”
罗红缨说:“许平为什么也没准备?他不是代替肖玉良来的吗?”
经罗红缨一说,莫如深突然明白了:“许平没准备,因为肖玉良自己准备了。”
李安刚不愧是司理参军,一下子猜中了莫如深的意思:“莫大人的意思是肖玉良要亲自祭奠父亲?”
莫如深很赞赏,不住地点头,提醒道:“快!去肖老汉的坟前!”
大队人马呼呼啦啦跑到了肖老汉坟前,然而坟前却空无一人。地上多了很多纸钱,坟前还多了一堆纸灰。
莫如深用手拨了几下纸灰,埋在下面的纸灰尚有余温,这说明肖玉良已经来过,而且刚刚离开。
莫如深很懊恼,但也很佩服。肖玉良果然不简单,把声东击西之计连环用了两次。
第一次他让许平上坟,吸引官府的注意力,自己去杀韩老六。第二次又用韩老六的死吸引了官府的注意力,来到这儿祭奠了父亲。这简直就是声东击西计中计。
可莫如深万万没想到,还有更大的意外等着他。大家错愕万分的时候,一个差役慌慌张张来报信,押在赵长川家中的三个土匪解开绳索,全部逃跑了,还打伤了差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