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椿想不明白,就只好低头去玩小柳儿刚给她梳好的大辫子。
约一刻钟后,小柳儿代替黑脸包公柏雨山,送走了英国医生和翻译。
柏雨山有些颓丧的坐在龙椿对面,闷闷的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龙椿睨着他,见他神情愁苦的不行,便问:“大哥哥?”
柏雨山抬眼看向龙椿,已经对这句“大哥哥”见怪不怪。
“怎么了?”
龙椿歪头:“我的病是不是不好治?”
柏雨山叹气:“是”
“我都见了这么多个医生了,个个都说没法治,会不会就像我说的,我压根儿就不是你们的阿姐?兴许就是你们抓错了人呢?”
柏雨山无奈的笑起来,看向龙椿的眼神满是柔情。
“没有这个可能,你就是化成灰了,我也不会错认了你”
龙椿闻言只是翻白眼:“你们这些人可真是够犟的,我没话了,今天还要不要见医生了?要是不见了,我就去睡觉了”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龙椿已经很熟悉柏雨山和小柳儿了。
这一大一小两个人都对她十分的好,十分的纵容。
甚至有些时候,他们对她的这些纵容和好里,还夹杂着些尊敬和仰慕。
龙椿不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会这样对自己,但没人会不喜欢对自己好的人。
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龙椿也就渐渐的放松下来,说起来话也随意许多。
柏雨山听了龙椿的话后,刚想说“那就睡吧,我叫小柳儿给你铺床”。
可没等他的话说出口,殷公馆里就来了一位特别的访客。
一位提着小箱子的和服女子站在了殷公馆门口,她用生涩的中文对着门房说道。
“你好,我找龙小姐,如果龙小姐不在,还请知会殷先生,麻烦您了”
尚还年轻的门房小伙看着这个一脸和善,客气有礼的日本女人。
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应对才好。
殷公馆内一直都有铁规,说:日寇与狗,不得入内,强行闯门,后果自负。
小门房愣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先打一通电话进公馆里问问。
倘或这日本女人是大老板的客人,那可就不能死守规矩了。
小门房一边拨通内宅的电话,一边又对着日本女人问道:“小姐贵姓?”
和服女子两手垂在腹前提着箱子,笑容亲切可掬。
“我叫雪子,是韩子毅韩先生的心理医生,我这次来拜访也是受了他的委托,来替他的好友龙小姐看诊”
小门房闻言点点头:“好的好的,请稍等,我请示一下”
因为雪子医生的来访,龙椿的午觉没能睡成。
雪子医生进来后,先是迈着小碎步走到龙椿和柏雨山面前。
她客气有礼的同两人鞠了躬,又微笑道。
“你们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我是雪子,也是韩子毅在日本的心理医生,这次也是他委托了我从日本过来替龙小姐诊病,冒然登门,还请见谅”
在眼下的时局里,大抵没有一个中国人会给日本人好脸色看。
当然,南京政府的那帮软蛋除外。
柏雨山狐疑的看着这位雪子医生,一边忍着不适,一边又请人坐下。
日本人固然是可恨的,可这位雪子医生看起来也实在是太人畜无害了。
一米六不到的个头儿,孩子般的娃娃脸,以及一头软绵绵,毛绒绒的过耳短发。
柏雨山已经对龙椿的病无计可施了。
这几天他带了不少医生回来,可没有一个是顶用的。
如今韩子毅送了这个日本医生来。
他心里虽然不屑,却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瞎治好过没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