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兜的三轮摩托车,到了筒子楼的那条豁道时,裴寂昌徐徐停靠,叮嘱刘生树和田山先回去,哪好意思再让两人折腾。
“你晚上在哪里住?”
小山拉着裴寂昌的胳膊,还不愿意走,刘生树在一旁打着哈欠,早就遭不住了。
“在招待所住一晚,也不差钱。”裴寂昌提了提呢绒袋子,里头可埋着不少钱,“行了,快回吧。”
“两位大哥,给你们添麻烦了。”
秦招娣连忙怯生生地说,而后躲在裴寂昌身后,真像个新过门的媳妇,娇羞,又着急给自己男人讲圆场面话。
“客气了。”
刘生树疲惫地摆了摆手。
随后裴寂昌和秦招娣往筒子楼而去,两人的身影越来越长,最后消失在视线里。
刘生树一扭头,发现田山还在深情地挥手,顿时嘴一撇,不屑地打量他。
“行了,别溜须拍马了,人都走了,咱也赶紧回,啥时候能对我操这份心。”
刘生树疲惫地坐在副兜里,挪了挪身子,尽可能让自己躺着舒服。
道路异常清净,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待了片刻,像是时间凝固。
“你杵在那干啥啊!”
刘生树暴怒高吼,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这小山站在那里,还望着豁口。
“叔,要不你自个回吧,我在这里等着寂昌,让他到我家里住,还能省几块钱。”
田山就这样脆生生地开口了,面容坚韧,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歉意。
“畜生啊!”
刘生树一啪铁皮,站了起来,“你说的是人话?让一个瘸子走回去?还有一里路。”
“叔,主要我担心送你回去后,寂昌刚好出来,错过了可咋整,还记不记得上次寂昌咋哭坟的,你让我向人家学习,这不学习上了。”
田山耐心解释,点点头,示意刘生树回。
“你他妈改天学习!”
刘生树火了,上前锤了田山一拳,主要摩托车得给这小子留着,明早还要去镇子上办事,他要是骑走,可睡不了懒觉喽。
“叔,你抽烟太猛,我一直没敢往出拿。”
下一刻,田山不动声色的,从兜里摸出一包卷烟。
“你小子居然在我面前留一手,我稀罕你这一包烟。”
刘生树神色愤怒,高高举起巴掌,用力打在田山伸出去的那只手上,牢牢把那包烟抓到手心里,这一看,就是平日里拿惯了小商贩的好处。
“不过话又说回来,年轻人有点上进心还是好的,你好好混,多多结交朋友,叔看好你。”
刘生树转身点上一根,一瘸一拐地往家走去,没办法,得为了年轻人的前途着想。
而田山,依旧站在路口,在等着裴寂昌出来
与此同时,把边的那户人家,亮起了灯,屋里的几口人都被折腾醒来了。
周薄康坐在小凳上,指甲夹着烟头,许久未抽,烟雾萦绕过紧锁的眉头,不曾有片刻舒展。
里屋的床上还睡着两个十四、五岁的年轻人,他们撑起身子,往外头张望着。
秦兰紧紧抱着秦招娣,浑身发颤,泪水止不住地流,一边歇斯底里地叫骂:
“真是个畜生,有时候我都恨不得他死了才好,怎么忍心把孩子往悬崖里推,给聘礼就嫁,也不管对方什么人,他怎么不去死!怎么不去死!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