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的时候秦顾果然又来了，身后跟着高尧。
或许是前一天上午的不欢而散，他这回招呼也没跟沈淳打，在沈淳开口之前直接进去换衣服准备跟沈望见面。
高尧还是一如既往面色冷淡，抬手提起一份精致的饭菜：“这是五爷在您从前最爱吃的那家买的，您趁热吃。”
“我不要。”
沈淳的确不是没有一瞬间的动摇，毕竟他还记得自己爱吃什么，一路带过来。打包那种事情对于他来说，或许当真掉价吧。
可是既然决定不再联系，她就不能受到人的干扰：“我很感谢，但是我已经吃过了，所以抱歉，我不能要。”
“我的任务是递给您，”高尧面不改色，“至于您吃或者不吃，处置权利在您，我无权过问。”
这一招可谓是掐准了沈淳的性格，她最看不得浪费食材，如果接过来就必须得吃掉。
吃掉不就又欠秦顾人情了吗，沈淳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无奈看着高尧：“不是我不愿意要，是我实在是不想再欠五爷人情了，所以”
高尧打断她的欲言又止：“您多虑了，这点东西在五爷眼里根本算不上人情，五爷也绝对不可能拿这个来威胁您。”
“这只是一顿饭。”
抿了几下嘴，沈淳脑子混乱了一会儿，还是无奈接过了。
打开是色香味俱全，蟹肉剥得完整，蘸料也没有洒出来一点，米饭香甜清甜，无一不比她这段时间吃的外卖好上千百倍。
她吃完，问高尧：“我能不能加一下你的联系方式，我想把这些钱转账给你。”
高尧愣了一下：“这是五爷下车亲自选买的，如果您真的要感谢，就加他。何况没有他的命令，我不能私自加任何人。”
“你并不是他的物品。”沈淳皱了皱眉，发现自己还是没办法接受这种事情。
高尧好像听不懂一样，神色自若，凝视她的眼神也是浅浅淡淡，像没把她放眼里：“我的命是五爷救的，五爷说了算。”
秦顾说高尧是他的刀，高尧就是他的刀。秦顾说他是个人，他就学着做个人。一切不由自己决定，但因为从来没有尝试过自由，也不会觉得这样的日子难挨。
沈淳理解不了，但也不会继续劝说，她道一声“冒犯了”，就去换衣服往里病房走。
恰巧护士是那天帮忙做手术那个，她笑盈盈过来通知沈淳：“沈小姐，病人的恢复情况非常不错，明天您来的时候就能直接去普通病房啦。明天开始可以吃流食，一个星期以后拆线拆纱布，顺便可以吃点带油盐的，到时候您可以炖汤。”
沈淳连连点头记住医嘱：“那要不我晚上留下来，等搬好病房再走？”
“您可没必要这样辛苦，”护士安抚，“换了病房以后您就能和孩子接触了。您要是不眠不休的，到时候怎么跟孩子交代呢？”
“可我不想让他一个人。”沈淳有些不愿意。
护士奇怪道：“怎么是一个人呢，那不是孩子爸爸吗，我看他都是白天来，你们也可以换换班嘛。”
沈淳愣住，她卡壳了一下，护士就已经进去叫人：“孩子爸爸出来一下，跟妈妈一起听一下医嘱，后面注意一下。”
“唉不是——”
“好。”
沈淳还没来得及阻止，秦顾就在片刻的讶异以后笑着答应下来，穿着防护服走到沈淳面前：“就算我们之前有矛盾，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吵架啊，孩子他妈。”
看着护士不赞同的目光，沈淳暗道他到真是个老狐狸，这可不就是典型的倒打一耙。
“嗯。”她视线飘忽，随口应下。
护士也懒得管小夫妻吵架，她把刚才对沈淳说得重复了一遍，然后看着秦顾：“所以今天晚上您看您有没有空来陪着孩子，我看孩子妈妈每天晚上都在这里守着，实在是觉得她累的很。”
“可以，”秦顾一口应下，“待会她回家，我留在这儿照看。其实要不是她心疼孩子想陪着，雇个护工也是好的。”
“那倒也是。”护士颇有感触，和他聊起来。
沈淳面色越来越臭，就在她要爆发的前一秒护士才收工离开，还用一种羡慕的神情看着这一家三口，真诚的祝他们百年好合，祝孩子早日康复。
秦顾没理她，进去换下衣服，出来就对上沈淳冰冷的神情，嘴角微挑：“怎么了，孩子他妈不开心了？”
“你别这样叫我，我很讨厌。”
沈淳说不清自己复杂的心情，其实她可以立马否认，认错了尴尬的也不是她是护士还有秦顾。
可是那一瞬间，她内心无法避免的涌上窃喜的情绪，不仅仅叫她厌恶恶心，也叫她无可奈何。
这不是她说一句不想不喜欢就能解决的，内心分明手舞足蹈，嘴上又死鸭子嘴硬，矛盾到她几乎要被逼疯。
所以那天没说完的话，今天必须说完。
而她那句话一出来，秦顾的心情就更加糟糕。他一下班就急匆匆去给她打包饭菜，换上那又厚又闷热的防护服，还得让着她的脸色。
好不容易尝点甜头，这会儿又一口一个讨厌。
“沈淳，”他神色逐渐阴翳，“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清高，是不是觉得我当真是没事找事才来逗你玩？”
“我不喜欢诉苦，但我以为这两天我的用心你可以看得到，你可以有一点软化。但是你呢，一边对我欲拒还迎，一边又说我讨厌，你到底什么意思？”
“那你呢，”沈淳眼眶有些酸，“你是什么意思呢？”
“你有未婚妻了，秦顾，你应该好好对她，清清是个很好的女孩儿，也跟你很般配。你当初和我离婚，也很快就和她定下来。那你现在的做法是在做什么？”
“难道你要告诉我，你现在又不喜欢她了，你现在又觉得我这个被你嚼烂过吐在地上的口香糖有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