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呈明的事不得不暂时被抛到脑后。
我见容云衍瞧着像是缓过来了,马上回忆起了安保部门的情况:“我记得你出事之后,容氏很是混乱过一阵子,还抓住了在库房监守自盗的内贼,兴许是那时发生的事,现在找线索很难。”
“不过我记得大换血的部门里并没有安保部门,现在的主管跟当时的主管应该还是同一个人吧?”
容云衍在海上失踪之后,消息很快就在公司里传开了,不少有心人都趁机发难,认为到容氏改名换姓的时候了,多亏了容家根基深,底子也厚,这才稳住了局面。
容云衍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目光中满是令我感到莫名其妙的东西,忍不住问:“难道我说错话了么?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自己去查,反正我没必要骗你。”
“没有。”他眼睫一眨,话锋一转道,“我只是没想到你那时会对公司的事这样用心,你喜欢画画,未来的事业也一直在艺术行业,我以为……你不会在意这些。”
这番话令我感到啼笑皆非。
我平静的望向容云衍:“我当然可以不在意,但沈棠从前很爱你,他以为你是为了救她才会失踪,所以凡是能帮上忙的地方,全都会拼了命的为你做到,哪怕她不擅长,从前也并不喜欢。”
这些话藏在我心底藏了许多年,本以为到再次死去也不会有机会讲出来,没想到这么快就话赶话的讲出口了。
容云衍凝望着我问:“所以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么?”
他到底还是过不去这一关,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把话题往感情方面引,是迫切的希望得到一个能让他安心的回答。
可我并不想骗他,尤其是此时此刻,我缓声道:“曾经有过。”
容云衍刨根问底道:“现在呢?”
“我当你是恩人、搭档、朋友,如果你觉得这些称呼都不合适,想跟我重新当回兄妹也可以,当初容叔叔和容阿姨接我回家,除了怕我一介孤女在外面活不下去,也是想你能有个伴儿。”
我活了两辈子,最大的优点就是记性好,尤其是在亲生父母死后,一夜之间就懂的了察言观色,直到后来跟他相知相爱,才渐渐的恢复本性,谁成想最终给我沉重一击的也是他。
容云衍脸色变得比刚从昏睡中醒来时还要更煞白,他斩钉截铁道:“不可能,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根本就做不成兄妹。”
“那就不做。”我仍旧平心静气,完全不把他反驳放在心上。
接下来有可能让他炸锅的闷雷还有很多,我在陈得代理的画廊里兼职算一个,曾经去家庭医生就职的私立医院调查过他算一项,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事已至此,主动换话题的人变成了容云衍,他现在比任何人都更希望这件事有进展,好在我面前表现一番。
公孔雀开屏也不过如此。
我主动给了容云衍一个台阶下:“要不要再给人事主管打个电话?兴许他那边有进展了,要不然就只能报警了,不过我劝你最好别这么做。”
刘队对容云衍的态度已经悄然间发生了改变,就算没当他是嫌疑人,也肯定是在怀疑他的记忆乃至精神状态出了问题。若是我们在这种情况下报警,对他绝对没好处,甚至可能引火烧身。
容云衍似乎明白了我的暗示,他拿起手机发了几条消息,片刻后就递给我说:“你看看这个,是技术部在恢复数据时发现的细节。”
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张不知何时被保留下来的监控截图,从角度上看应该是从藏在顶端的摄像头拍的,因此画质远远算不上清楚,但是却拍下了一个身着黑衣,头戴鸭舌帽的男人的身影。
这人身量挺高,目测个头绝不会比容云衍矮多少,他手中抱着个从对面人手中接过来的密封箱,看样子是刚做完一笔交易。
我仔细望着对面的人辨认了半点,然后先容云衍一步把人给认出来了:“这不是因为职务侵占罪被送去坐牢的财务总监么?没想到他还有没被挖出来的罪证,这下恐怕得多坐几个月牢了。”
“我想应该不只是几个月而已。”容云衍指着截图里一处隐蔽的所在提醒我道,“你看,那个logo是不是有些眼熟?”
照片在他指尖放大了许多倍,而我也终于注意到了密封箱侧面的图案,那是安保公司的logo,跟密室里的门锁、监视器的来源是同一家。
我意识到又有线索浮出水面,趁着容云衍记忆有所复苏的间隙指着戴鸭舌帽的男人问:“你认识这个人吗?快想想,哪怕能想起一点有用的信息也成。”
容云衍伸手按住太阳穴,揉了半晌道:“你是觉得我会透视,还是觉得他把名字写脸上了?哦,不对,就算他把名字写脸上了也没用,毕竟帽子遮的太严实,清晰度也低,我根本就看不见。”
这人去了渔村一趟,记忆不见得寻回来多少,性子倒是更从前更接近了,一句话堵的我恨不能锤他一圈。
不过这倒也算是件好事,我不必再担心他脆弱的神经会受刺激了,一股脑的把闷雷全部点爆,随即平淡发问:“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答案必然是肯定的。
容云衍眉心紧蹙,瞧着快要拧成个川字。
他对我去陈得主理的画廊兼职的事是早就知道,故而没有再说对方的坏话,但得知此人要开个画展,还购置了沈棠生前未完成的画作,反应马上就变得不一样了:“我不同意。”
我理智的提醒他说:“你不同意也没用,画已经是他的了,等我完成了修复工作,纪念画展是一定会办的,你身为他们双方的大学同学,若是从中作梗,他发动舆论攻势就能够骂死你。”
“我自有办法,总之那些画不是他的,我会把属于你的东西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