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形物件跟手机差不多大小,表面还覆着一层灰尘,但光线黯淡的指示灯仍在闪烁,就像一只挂在顶上的眼睛。
我总算明白先前被窥视的感觉是从何而来了,原来真的有人在监视我。
容云衍将方形物件拿在手里,然后稳稳当当的跳下桌子,当着我的面将它翻过来做了一番检查,他指着底部被用利器刮过的痕迹,思忖道:“我记得这是一家生产安保用品的公司的logo。”
“这你都认的出来?”我忽闪着眼睫看向他,是怀疑他在胡说八道,这logo都被划的只剩下轮廓了,他认出来的速度这么快,说的也笃定,未免有些牵强了。
容云衍却是一脸认真的向我解释到:“这家公司跟容氏有过合作,见的多了,自然记得住。”
他虽说失踪了三年,但身为容叔叔和容阿姨唯一的孩子,理所当然的享有容氏的继承权,再加上自身天赋过人,在生意场上可谓混的如鱼得水,外界与之有关的质问早就消失的差不多了。
因此有了他的解释,我的疑心瞬间打消,转而催促道:“那你还记得他们公司的负责人都有谁么?回去后能联系上么?”
顺利的话,兴许能把d先生的狐狸尾巴给抓出来。
“他们公司近年来经历过数场大洗牌,现在负责双方项目的是从前老板的眼中钉,我跟他认识,但是没有太多交情,不过在商言商,只是想知道具体型号和大体销售去向还是没问题的。”
容云衍并不知道d先生的存在,理所当然的把安装摄像头和信号屏蔽仪的人当成了潜藏在渔村里的犯罪分子。
这倒是歪打正着,合了我的心意。
我自然是毫无意见,连连点头,倒是容云衍再开口时的声音开始发紧:“不过这东西在断电之前是处于工作中的状态,我怀疑我们先前的对话和所作所为都已经被传出去了,现在很危险。”
门外的刘队他们找电锯破门救我们去了,而门内的我们因此成了被孤立的状态,他们以为我们待在门内是安全的,殊不知还有远程监控这个变数。
我瞬间感到凉意顺着脊背攀援而上,就连面前用自热食品里的生石灰堆的暖炉都变冷了。
希望最糟糕的情况暂时不要发生。
我倒霉惯了,连许愿都不敢许个大的,而是希望坏事能晚点发生就行,至少等我们出了密室,不必担心再被瓮中捉鳖就行。
可天不从人愿。
不多时,底下似乎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是有人正在溶洞里走。我和容云衍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眸底看到了相同的疑问,底下的人会是刘队他们么?
我们不约而同的灭掉密室里的光源,然后轻手轻脚地趴到地上,开始细听底下的动静,听了没多久脸色就变了。
那些人的脚步声相当凌乱,跟刘队他们下意识保持同调的步子是不一样的,夹杂在里面的话音更是让我心惊胆颤。
“不是说看到有人进来了么?现在人呢?我们都守在这里这么久了,最后功亏一篑的话,当心被老板扔到海里去喂鱼。”
“急有什么用,还不是得慢慢找,不然万一被东边溶洞口外面的警察发现,谁都跑不了。”
“这事怎么怪的了我们,还是得怪公海那边的人不用心,抛尸就不能做的干净一点么?这个旧据点早就不能用了,竟然还让尸体漂过来了,这下好了,他们在外面逍遥,我们还得辛苦……”
接下来是许多抱怨的话,听的出来他们怨气颇深,同在一个团伙里的人跑的跑,被抓的被抓,就剩下他们在这里坚守。
条件艰苦其实也就算了,天天守在警察身边才是真的火中取粟。
事情办的好,也不过是把已经被藏住的秘密藏的更深了一层,但若是事情办的不好,最后的黑锅全都是他们的。
我在顶上都听的心酸不已,同时屏息凝神,更不敢出声了。
他们怨气这么重,若是发现我和容云衍在上面,绝对会杀人灭口的,而溶洞里四通发达,又有通往附近海里的暗河,就连抛尸地都是现成的。
我当即又看了容云衍一眼,想示意他千万不要出声,他身手虽好,却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可一件先前被忽略了的小事恰在此时浮上我心头,让我登时悬起了心,被我充当垫子的被褥枕头都还在下面放着呢!底下是光线昏暗,但只要不是瞎子,绝对看的到那几样东西!
事已至此,唯有祈祷他们不知道上面有个密室,也不会抬头往上看了。
正提心吊胆之际,容云衍轻轻拉住了我的手,我以为他也紧张,索性就由着他拉我的手,权当是给他个依靠,直到他开始在我掌心里写字。
动作慢,笔画也细致,很认真的让我知道了他想传达的意思——枕头早就被他踢开了。
自下而上的攀进天窗似的小铁门跟做引体向上差不多,对自身力量的要求相当大,他在第二次一跃而起之时为了方便,顺便就把枕头给踢走了。
没了过于醒目的枕头,平铺在地的被褥自然就没那么显眼了,这确实是一点安慰。
关灯后,密室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发出的任何一点声音都可能由于过于静谧的环境被底下的人捕捉到,我不敢出声,于是也采用了容云衍的法子传递信息,握住了他的手腕试图去写字。
容云衍被我触碰到掌心,本能的往后瑟缩了一瞬,但还是坚持把手掌摊开来,让我把字给写完了。
【谢谢你。】
说起来极为简短的三个字,写起来却是非常的麻烦,尤其是前两个字的笔画又多又密。我怕他理解不到位,还特意写的很慢。
容很快接收到了我的道谢,他这才缓缓将手合拢,然后往我屈起指节,往我手心里轻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