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随着他的力道起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是已经在发抖了,整个人抖如筛糠,勉强拉着他的手才坐到椅子上去。
劫后余生的感觉真是不怎么好。
容云衍关切的看着我:“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有点冷。”我不想再在他面前流露出软弱的一面,哪怕牙关打颤也还是坚持说只是“有点”,而不肯承认自己其实是又冷又疼,全靠先前他递过来的那瓶水维持着体力。
密室里的瓶装水当然是冷透了的,可是聊胜于无,总比把人渴死来得好。
我忍不住在心底咒骂了d先生一句,连改造电路和装卫生间的事都考虑到了,到底是为什么要忘记取暖设施?
何田田被关在这里的时候,一定也总是觉得很冷吧?
我想到这里,忽然觉得没那么冷了,取而代之的是愧疚和焦灼,密室里的环境这么差,d先生关押何田田的地方,真的有照片里看起来那么舒适安全么?
不,只要是坐牢,就注定是煎熬的,况且还是这样的非法囚禁。
打断我思绪的是窸窸窣窣的拆包装袋的声音。
安静的密室里,任何声音都会被放大许多倍,更何况是这样的动静,我抬眸看向容云衍,问了句:“你饿了?这里的物资应该没毒,但存放时间恐怕有些久,你记得看看日期。”
他刚刚又是来回奔波,又是攀爬地板上的小铁门,体力消耗的相当快,这时能跟没事人一样才是反常。
可容云衍的警惕心相当重,他一边拆包装一边对我说:“这里很可能是那些犯罪分子的地下堡垒,他们不至于会给自己也要用的物资下毒,但是从环境来看,他们应当是离开这里很久了。”
他不忘看着被翻的乱糟糟的桌底储物箱说:“从剩余物资的数量来看,他们留在这里的人至多不超过三人,而且时间很短,走的也匆忙,否则不应该会留下这么多线索。”
我望着刚刚被自己翻找过一遍的,才会变得一片狼藉的密室,心虚的问:“你从这些东西里也能找到线索么?”
反正我是没发现任何线索。
容云衍将自然食品里的食材堆到旁边,然后把自热袋放到一起,浇上水后对我说:“这些自热食品的生产日期都在三个月内,虽然保质期是一年,但从生产到在超市上架也得过一阵才行。”
我心中咯噔一声响,是意识到由此可以推出一个惊人的事实:“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不久前还在这里?”
相比于能说出口问题,我更担心的其实是另一个无法说出口的问题。
我上次得到跟何田田有关的消息已经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了,而那时她已经换过两个地方了,这些东西想解释成给她准备的物资,未免有些牵强。
d先生不会早在三个月前就知道我要来渔村,那么答案就很明显了,他这些东西是给自己准备的。难怪他会忽然在市区里销声匿迹,原来是人在渔村,无法亲自现身了。
生石灰遇水会释放出大量热量,此时容云衍加到盒子里的水已经全部都是热水了。
我们两个一起守着热水取暖,确实是没有之前那么冷了,当即又有了心思去讨论眼下的情形,主要是为了在等待获救期间打发时间。
容云衍先发问:“你觉得我们多久能出去?”
“天黑之前吧。祭坛底下的暗门不难找,我又已经同刘队说了是块会活动的青砖,最大的阻碍大概是这扇门,但既然已经知道了秘密,打开也不难……”
我正说着,门外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是刘队他们找过来了,随即响起的是确认我们所在的话音:“容云衍!林小月!是你们么?”
他叫的是我们的大名。
我和容云衍异口同声的回答了是,可就在我们以为他输完密码,就能重见天日的时候,意外再次发生了。
密码锁发出了刺耳的响声。
刘队的话音随之响起:“这密码不对啊!”
“不可能,我之前试出来的就是这一个。”我瞬间站起身来,扑到门边对着外面说,“可以再试一次么?密码锁有三次试错机会。”
这应该是密码锁的基本配置才对。
可刘队的回答再次让我感到出乎预料:“已经不能了,显示三次机会已用完,要试也得等到明天再试了,不过你们别担心,我们这边也有工具,实在不行就把门给锯开!”
脚步声再次远离了密室。
容云衍环顾四周,轻声道:“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巧了,我也有。”我叹了口气,重新回到热水边坐下取暖。密室空间狭小,升温之后保暖效果意外的好,又有饮食之类的物资,多待一会儿也没什么。
只是未知的疑点总像是萦绕在我们身边。
事情真的会这么顺利么?
我看着紧闭的密室门,摸出手机看了眼所剩无几的电量,将屏幕亮度调到最低,然后收起来问:“你的手机还有电么?”
容云衍摸出他的手机看了一眼说:“百分之二十五,而且还是没有信号。”
“照明应急有手电筒,只是用来确认信号的话应该够用了。”我摸出之前他交给我的瑞士军刀,递给他说,“你个子高,帮我看看顶灯后面是不是藏着东西。”
溶洞入口处都有微弱的信号,密室虽然在地下,但距离信号塔绝对不算太远,我把屋内能碰到的地方都搜索过一遍了,就差受限于身高,所以碰不到的天花板了。
容云衍来的正是时候。
他没有拒绝我的要求,而是深以为然的搬过桌子,踩上去细看了灯泡一会儿,眯起眼睛维持着仰视的姿态对我说:“先把灯关了吧。”
我马上照做,然后高举着手电筒给他照明,直到他用刀锋从灯泡后面扯下来一个长的酷似路由器的方形物件,砍断连在灯泡上的电线后对我说:“这上面有摄像头,似乎一直在工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