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凤仪宫的路上,见天气凉了不少,萧妍改道去了御花园。
蝴蝶不如夏日那般鲜艳好看了,飞来飞去也并不惹人心下欢喜,萧妍只是坐着,眼神空洞不知在看什么。
“娘娘今日何故要顶撞太后呀?”毋越双手紧紧攥着,小心翼翼问道。
魏禧材躬身立在毋越身侧,刚想出言阻止,却没来得及。
萧妍回过神来,“本宫只是觉得若是一味顺从,太后便会一直试探,倒不如看看,太后究竟想做什么。”
毋越满是担忧地与魏禧材对视了一眼,魏禧材的眼中也掠过一丝惊讶,“娘娘是觉得,太后在试探什么?”
萧妍心下几转,低头将手里的帕子捋平叠齐又展开,反复几次,低沉沉地说:“她是想看看,帝后是不是真的同心。”
毋越和魏禧材闻言噤声,不敢再问下去。
萧妍将帕子抖擞开,想起自上次出宫祈福时太后这些奇怪的话,渐渐连在一起。
太后本就经历过后宫争斗,萧妍与景离自幼相识,打小的情分,满后宫的人里,萧妍是陪伴景离最久的人,却至今无所出,这个中原委,想必太后早就想到了。
一味顺从只会让太后觉得萧妍虚假,倒不如敞开天窗。
而萧妍敢敞开天窗的另一个原因是萧妍想起太后在祈福时提起了景离另外两个兄弟的死,这绝不是巧合。
加之曌天令在那个时候被提起,不论太后是不是和站在自己这边,至少,太后不是与景离站在那边的。
萧妍每日都会来御花园坐坐,看着叶子逐渐就不再绿了,手里的团扇也不必摇了,转眼月底便入了秋。
景烨百日宴上仅是家宴,并未宴请亲王,就显得格外冷清,太后看着景烨与溪悦笑得合不拢嘴,韶安站在一旁看着,也跟着会心的笑了。
百日宴上,景离晋沈玉蓉为沈嫔,晋湘嫔为湘妃。
太后不悦湘妃晋升的事,又不好出言反对,只称乏了,带着韶安回了康宁宫。
入夜,景离在凤仪宫宿下了。
“朕晋封湘妃之事,并未与你说,你可怨朕?”
两人合衾躺在床上,景离温声问道。
萧妍侧躺着,纤长的手指在景离的身上游走着,“皇上这样说便生分了,帝后同心,皇上的意思,臣妾怎么敢怨。”
景离抓住萧妍的手,轻轻握着放在自己的心口,“朕想着,她协力六宫已久,膝下又有了个女儿,如今一人住在沁阳宫里,若只是个嫔位,总会落人口舌。”
可这中间的顺序却出了差错,陈诗语有了协力六宫之权,又白捡了个公主,一个人住在离紫宸殿最近的沁阳宫,获罪的家人又回了京里城,今日再这般陡然晋封,景离这分明就是在捧杀。
看来,从景离将陈诗语接出冷宫时便想明白了,陈家对于景离的利用价值,就是给景琛泼最后一盆脏水。
如今位份与子嗣看似都给了陈诗语,可往后在这后宫里,陈诗语的荣宠只怕也就到这儿了。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想来,景离连对陈诗语那时的爱意,都是假的吗?
萧妍心下冷笑一声,却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臣妾明白。”
九月初二便是殿试,殿试只一天,日暮交卷。韶安带着绣样又来了凤仪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