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妍将最后一口莲藕汤喝完,满足地擦了擦嘴。
“皇后娘娘这次来,怕不是打牙祭这么简单吧。”陈诗语起身拿过萧妍的碗,准备为萧妍添汤。
“不喝了,不喝了。”萧妍连连摆手道:“再和肚子都要撑破了去。”
桌上燃着半支残烛,噼啪一声,烛花在不远处爆开,映在陈诗语眸中的光也微微闪了闪:“娘娘上次来,是新人入宫前,如今冬日了,娘娘又来,让我猜猜,莫不是”
陈诗语向后靠了靠,打量着萧妍,思量少顷:“又有新的穿越女入宫了?”
萧妍颔首浅笑:“本宫有件事,想来请教你。”
陈诗语饶有兴趣地看着萧妍,打趣道:“皇后娘娘聪慧无比,怎么还会有皇后娘娘不明白的事情?”
“有一个新人,本宫猜想她是个穿越女,她会做珍珠奶茶,还会做杯子蛋糕,”萧妍纤长的食指撑着太阳穴,徐徐道:“可是前几日,本宫又听闻,她这些是从旁人处学的”
陈诗语撑在桌上,拄着脸:“娘娘是不知道,该如何确认她是不是穿越来的?”
“诶,本宫就是这个意思。”萧妍挑了挑眉,嘴角扬起了一丝明媚的微笑。
陈诗语摆弄着碗中的汤匙,不解道:“她是不是,重要吗?”
闻言,萧妍眸光一沉,笑容也在脸上僵住了,许久,小声念道:“重要吗?”
陈诗语颔首:“你出生便是将军府嫡女,千娇万贵,自小便被教养着如何成为一个正妻,如何管理夫君的妾室,就连我曾说要与景离一生一世一双人时,你也只是诧异,不曾动怒。直到我做的事情,危害到了他的江山,你也不曾让他杀了我,只是将我打入了冷宫。”
“所以,你早就清楚你的丈夫一定会纳妾,你一定要跟别人分享你的丈夫,至于那人是谁家的女儿,都没关系。”陈诗语放下手里的汤匙,向后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继续道:“所以,那个人是不是穿越而来,对萧妍来说,其实也并不重要。”
萧妍抬眼看着陈诗语,四目相对,没有说话。
陈诗语轻笑两声:“或者对于现在的萧妍来说,这件事变成了重要的事?”
只觉得喉头一紧,萧妍不知该如何回答,萧妍是何时开始似乎对“穿越”两个字开始敏感了起来,但是个中原因,萧妍也说不上来。
萧妍浅浅笑了,敛正容色:“你胆敢直呼皇上皇后名讳,可知是何罪?”
“那便罚我继续为皇后娘娘酿酒吧。”说着,陈诗语举起杯,轻轻与萧妍手里的酒杯相碰,继而抬头将杯子里的梅花酿一饮而尽。
冬日里的梅花酿比夏日里的更应景,一个杯子里,将清冽与幽香一并装下。
两个人喝完一坛梅花酿,桌上的残烛即将燃尽,火苗微弱地跳动,萧妍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嘴里满是梅花的香气:“时候不早了,本宫要回凤仪宫去了。”
说完,紧了紧身上的氅衣,撑着摇晃的桌子站起了身。
刚要往外走,便听见身后的陈诗语小声道:“奇变偶不变。”
“什么,鸡?”萧妍的脸上蒙上了一层红晕,微醺之下,有些听不清陈诗语说的话。
“这是一句口诀,奇变偶不变。”陈诗语上前,扶住了萧妍的手:“如果那人是穿越而来,一定知道下一句是什么。”
萧妍嗤笑一声:“你不是说,这事不重要吗?”
陈诗语唇边也扬起了一丝微笑:“就当是为了好奇心吧,每个人都有。”
后来,怎么走回的凤仪宫,萧妍已经不记得了,许是因为喝了酒,刚过寅时,萧妍只觉得口干舌燥,缓缓抬起眼皮,却发觉手里攥着一张纸:“奇变偶不变”
萧妍忍不住笑了,微微蹙起眉头:“为什么第一个字念鸡啊?”
萧妍将那小纸条折好,唤来毋越给自己倒了一杯暖蜜水来:“本宫昨日回来时,没引人注意吧?”
毋越轻轻摇头:“时候都那么晚了,况且,因为昨日因着文卉的事,夜里人都不敢出来,所以宫道上没什么人。”
喝完一杯暖蜜水,萧妍又躺下睡了一会儿,躺下时还忍不住念叨了一句:“奇变偶不变”
晨曦初破,丝丝阳光透进层层叠叠帷幔,萧妍已经开始洗漱了。
晨昏定省时,除了曹芳娴身子不适,各宫嫔妃已经在正殿坐齐了,萧妍站在屏风后,轻轻抚着自己的鎏金护甲,听着正殿的声音。
“卢氏那家生奴婢的尸身是荣妃娘娘命人处置了,荣妃娘娘可听说了,那丫鬟睁着眼睛,可是死不瞑目呢。”裕嫔水粉下盖着微微发肿的脸,小声道。
“皇后昨日才责罚了你无事生非,”荣妃瞪了裕嫔一眼,“你今日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痛了?要不要本宫回了皇后,再罚你掌嘴二十?”
裕嫔吃了瘪,别过头去没再说话,殿内的人也都低下头去。
“可是昨晚那阵妖风,当真没有姐姐听见吗?”阮秋霜稚嫩的声音划破寂静:“那风中的夹着女人的哭声,吓得嫔妾一夜没睡。”
殿里的人闻言皆不说话,沈玉蓉不由叹了一口气,低下了头去。
萧妍隔着屏风看着姜云裳,她始终低着头,自顾自喝着自己杯中的茶。
“云姐姐昨日侍寝,是没听到那声音吗?”阮秋霜问道。
姜云裳这才放下茶杯,摇了摇头:“昨夜我宿在紫宸殿,没听见风声。”
荣妃翻了个白眼,慵懒地向后靠在椅子上。
阮秋霜转向肃妃:“那肃妃姐姐呢,怎么都住在景祥宫,肃妃姐姐听见了吧?”
还不等肃妃张口,裕嫔便冷哼了一声:“那日是你指认了卢氏,只怕她也不会找别人吧。”
“可是嫔妾也不曾说谎啊,卢姐姐那日确实来了我的寝殿”
萧妍给魏禧材使了个眼色,魏禧材领会,通报道:“皇后娘娘驾到!”
正殿内一瞬便安静了下来,众人起身,迎接凤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