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芳娴泪盈于睫:“都怪嫔妾疏忽,不知自己有孕在身,是冬日荷花池里的水太凉了”
萧妍看着曹芳娴憔悴的脸,心底柔软的一处似乎被揪了起来:“皇上命徐太医为你诊治,他的医术了得,是太医院院使,只是医者医身不医心,你心里的结,得自己解。”
“好妹妹,这事不能怪你。”裕嫔忍不住出声道。
萧妍眼底含着愠色,瞪了裕嫔一眼,裕嫔这才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裕嫔穿着一件黛色衣裙,外面套着一件天青色的鹅绒坎肩,绣着简单的祥云,因为萧妍没免她的礼,她仍旧在床榻边保持着万福礼的姿势。
“裕嫔累了,待裕嫔回去歇息吧。”萧妍扬手道,裕嫔怔了怔,微微欠身而后退出了永瑞宫。
待裕嫔离开,曹芳娴缓缓开口道:“三棱和莪术的事嫔妾听说了,若不是嫔妾先落了水,又怎么会这般虚亏,才给了人家可乘之机呢。”
萧妍抬起丝绢,擦了擦曹芳娴脸上的泪珠:“你如今不宜忧思太重,日日难过,若是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办,你还年轻,凡事要往前看。”
曹芳娴颔首点头,萧妍也不知道她听进去了多少,轻轻握着她的手:“那日安妃做了些你的家乡菜想来看你,但是又怕来打扰了你,还说,那杯子蛋糕上的奶油,她没学会呢。”
曹芳娴闻言唇角也牵强地扬起了一丝笑意。
只此一丝笑意,萧妍心下谜团,又拨开了许多。
刚跨出永瑞宫的宫门,伴着暮色,又有几片小雪花落下,萧妍眸色一沉,阴着脸道:“去琼华宫传本宫的意思,裕嫔掌嘴二十。”
说完,一路淋着雪,回了凤仪宫。
入夜,萧妍坐在铜镜前浅浅描眉,魏禧材捧着一把红梅躬身入殿,徐徐道:“娘娘,皇上今夜翻的是欣答应的牌子。”
萧妍点头:“裕嫔的那二十个巴掌,打完了?”
“回皇后娘娘,奴才看着执完了刑,裕嫔娘娘的脸肿个老高。”
萧妍将头上的步摇摘下,换上了些简单的珠翠装点:“卢氏的父亲在前朝曾参过裕嫔的父亲一本,裕嫔如今是想借着卢氏的事,让瑾常在的父亲发难于卢家,这般心思,本宫岂能饶她。”
说完,萧妍又道:“给本宫把那件墨色氅衣拿来,本宫今夜要去见位故人。”
穿好氅衣,萧妍将红梅抱在怀里,与毋越两人,消失在了浓稠的夜色中。
两个人没掌灯,借着月光和宫道上点点的灯笼,一路闻着怀里的梅香,走了许久,纤长的身影才停下来,披着月色立在冷宫门口。
毋越上前,将冷宫的门推开,待萧妍进了冷宫自己才跟进去,又将那门缓缓关上。
萧妍将手里的汤婆子递给毋越,自己寻着些许的光亮,往冷宫里边去了,毋越抱着汤婆子在门边的台阶上坐下,没再跟着往里面走。
陈诗语捧着一盏烛火,闻声抬头迎上萧妍的目光,没有行礼,也没有请安,只是道了一句:“来了?”
“来了。”萧妍含笑应了一句,将红梅从怀里掏出来,递给了陈诗语:“拿去酿酒,本宫明年还要喝呢。”
陈诗语将头埋进那一捧梅花中,深深吸了一口,欣喜道:“今年的红梅,竟开得这般早。”
两人说着,往寝殿里走去。
陈诗语一边将红梅插进边缘破碎的瓷瓶里,一边打趣道:“天冷了,院子里坐不住,皇后娘娘莫嫌弃寝殿杂乱。”
“本宫若是嫌,还会踏足这冷宫吗?”
桌上已经摆好了四菜一汤,不是什么新奇的菜色,但也与御膳房做的截然不同。
“这些都叫家常菜,小时候我妈常做的。”陈诗语说着,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进萧妍的碗里。
一丝温暖的甜蜜在萧妍的嘴里化开,味道比不上御膳房的精致细腻,但却人有一种说不出来道不明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