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忠失笑,扶着舒窈的背好似生怕她摔了,“奴才关心皇嗣还不是因为公主!那日公主说了,要以皇嗣为重,奴才自然要放在心上。
只是如今削减撷芳殿是皇后娘娘下的懿旨,便是皇上也要顾着皇后的脸面怕是不好更改。”
舒窈哼笑了一声说道,“皇嫂实在是有些急迫了。她千不该万不该削减到撷芳殿去,少了一半的人手不是擎等着让人钻空子?
只是正如你所说,如今她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便是连皇兄都不好折了她的面子。如此,咱们也只能在人手上动心思了。”
舒窈眯了眯眼睛,转头将云虚叫了进来,“你去内务府将秦立叫来!”
进忠一愣,眨了眨眼睛问道,“秦公公要来,奴才还是回避一下吧。”
舒窈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回避什么?秦立是我额娘的人。皇阿玛继位之前,我郭罗玛法任职雍亲王府的管领。在皇阿玛继位之后,我郭罗玛法便升任了内务府大臣,这秦立便是他选出来的人。
就算我郭罗玛法如今已经致仕,可现任的内务府大臣却是我郭罗玛法的门生。这秦立若想稳稳的坐在这儿内务府总管的位置上,那便只能老老实实的听我额娘的话。
我额娘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所以这秦立但凡有什么事儿,也只能来寻我。所以呀,这内务府虽是服务于皇上与众位嫔妃,其实一直都是捏在我的手里。”
进忠恍然大悟,“怪不得咱们毓庆宫从来也不必给秦公公走礼,这秦公公照样把所有好的东西都先送到毓庆宫来,原来公主才是他的正经主子。”
舒窈伸手捏了捏进忠的脸,才笑着说道。“日后咱们俩才是秦立的正经主子。”
次日,皇后娘娘拜访毓庆宫,慧贵妃、嘉贵人作陪。
一进毓庆宫的殿门,一股热哄哄的果香便扑面而来,只叫人闻了便心神一荡。
随着三人走进寝殿,这毓庆宫的奢华,竟叫她们叹为观止,这里处处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字画,摆件皆为珍品,以往各处织造局送来的稀有料子,她们连做衣裳都舍不得,到了毓庆宫竟做成了靠垫软枕,就连珍稀非常的蓝鲸云锦,一年出产也不过三四匹,在毓庆宫竟做成了床帐。
更别提婴儿拳头大的夜明珠,波斯进贡来的水晶灯,掸国进贡的帝王紫翡翠雕刻成的一尺来高的弥勒佛摆件,那料子便是打成镯子,就连皇后娘娘也是要珍藏起来的。
如今已是冬季,早早的就下过第一场雪,其他宫殿取暖不过是用炭火,如今除了畏寒的慧贵妃宫里,其他嫔妃处尽数减半。
别提暖和,不过是维持不冷罢了。
再看看毓庆宫,哪里看的着炭火,只感觉一股子暖意从脚下升起,她们才发现整个毓庆宫竟是改成了地笼取暖。
再看寿宁公主,头上戴的的钗环倒是简单,可工艺却十分精巧,眼见都是造办处的大家之作。
舒窈见三人已进了寝殿,连忙起身迎了出去,“竟是皇嫂,慧嫂子,嘉贵人来了,今儿贵客登门,倒是我有失远迎了,还请恕罪!碧霄,快上茶!”
慧贵妃没什么心眼,一进毓庆宫便应接不暇,她下意识开口称赞,“我总以为我那咸福宫就已经算是奢华无比了,如今一瞧这毓庆宫竟是比到了泥里。不愧是圣祖爷专为理亲王建造的宫殿,确实金碧辉煌!”
碧霄奉了茶上来,皇后一揭盖子,便闻见那茶香四溢。“竟是今年的碧螺春,今年江苏那边一共才进上来不到50斤,皇上和太后那儿各留了20斤,剩下10斤各宫分一分,如今也早就没了,没成想皇妹这里还有。”
皇后一说这话,舒窈立刻便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毓庆宫的一应吃穿用度除了固伦公主特定的份例之外,皆是走的自己的体几,单独采买的。
今年,内务府的碧螺春并没送到毓庆宫来,她这儿的碧螺春不过是从自己的庄子上采买后送进宫的。
这些皆是先皇点了头的,皇上自然知道,可舒窈瞧着她这位皇嫂应是不知。
因此为了不引起误会,舒窈便笑着说道。“皇嫂应是不知,皇阿玛在时,便下了皇命特允我毓庆宫走自己的体几,专门按我的口味采买日常所需,按季度送进宫来。
因此,我这毓庆宫啊,除了日常固伦公主的份礼是走的内务府,其他的皆是单独采买,经内务府检验后,再送到毓庆宫来。
这碧螺春倒不是我的口味,日常饮茶我倒喜欢大红袍,只是今年的碧螺春,是我五哥特意买来送进宫,叫我尝尝。
我嫌它寡淡,不大合我的口味,既皇嫂喜欢,一会子等皇嫂走时破,便都给皇嫂包走就是了,不然即便是留下,等翻过了年也是陈茶了,留在毓庆宫里除了煮几个茶叶蛋之外,也不做他用,倒是浪费了。”
这一番话,倒把皇后的后面的说教全都堵在了嗓子眼儿里。原本她还想着她如今正在宫里大行勤俭之风,可今儿她一进这毓庆宫,便被着满宫的富贵晃花了眼。
她还想着要劝一劝舒窈,叫她勤俭些。莫要坏了宫里的风气,可如今竟听她说,她这毓庆宫的日常用度,大头竟是走的自己的体几,这叫她如何开得了口?
一时间,皇后脸上便不大好看。
舒窈暗暗瞧了皇后一眼,见她变了脸色便勾唇一笑,只端起茶来慢慢的喝着。
再瞧慧贵妃与嘉贵人正细细打量着这屋子里的陈设,舒窈便开口笑道。“慧嫂子、嘉贵人,可是瞧着我这屋子里的摆设,有些老气?”
还不等二人说话,舒窈便继续笑道。“我这也是没法子呀,这屋子里的摆设有一件算一件,不是皇玛法赏的,便是皇阿玛赏的,我是哪一件也不敢往下撤。
你们想想,我如今才多大的年纪,我倒是喜欢摆些花儿朵儿的,瞧着也合我的心意。
可谁叫这屋子里的东西都是有来处的?我若想动哪一个,我宫里的这些掌事姑姑们,便要把我说一顿。只说我要枉费了先皇与圣祖爷对我的疼爱之心,简直叫我愁的不行。
就屋子里这些还只是少部分,那库房里还有呢!所以呀,这些不过摆上三五个月,便要换上一批。总不好叫那些御赐之物不见了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