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由主持殿试的官员上前几步,立在大殿中央,开始宣读试题,还有八位侍卫手捧写满试题内容的木板在大殿上来回走着。
试题宣读完毕,官员一脸正色,沉声宣布:“殿试开始!”
话毕,在场所有贡士立马将纸张铺好,而后迅速拿起墨条砚墨。
他们一边砚墨,一边沉思试题内容,有些贡士的脑海里一旦划过思绪,便立马停下砚墨的动作,抬起毛笔记在纸张上。
不怪他们紧张,殿试不似前面的会试乡试,持续几天几夜,殿试只进行半日,他们若是不把握好时间,很容易造成没有答完试题的结果。
郑颢身体挺拔直立而坐,他不似在场其他贡士那般紧张急切,青年神色沉稳,动作徐徐地往石砚加水,砚墨,手腕转动间尽显气度。
建安帝的视线在下头游移着,忽然,目光落在左边为首,容貌与气质出众的贡士身上。
他问身边的太监道:“那人是谁?”
虽然建安帝一向不理朝政,但他格外在意朝廷官员的形貌。
顺着建安帝的目光看过去,太监回忆起对方的身份,接着回道:“回皇上,那位是此次会试会元郑颢,听说出身庶族,偏偏在会试中,将一众世家子弟都压了下去。”
建安帝闻言十分惊讶,他常年流连后宫,痴迷丹道,所以将会试事宜交由礼部尚书和太子负责。
待会试榜单出来后,他也没有特别关心会元是谁,因为按照往年的规律,会元不是这位大臣的子孙,便是那位大儒的徒弟。
不想,今年偏偏出现意外。
建安帝的目光不由得再次投向郑颢,只见青年周身气度从容不迫,丝毫不似庶民出身,当其他贡士为试题紧绷神色,蹙眉抿嘴时,他仍旧是不疾不徐,胸有成竹的模样。
此番对比之下,弄的建安帝有些好奇此次殿试的试题是何等难度,竟然让那么多贡士如临大敌,可看这位会元的表现,又好似毫无难度一般。
他转头,吩咐身边的太监:“你去叫太子带着试题过来。”
“是。”太监躬身,然后走下台阶,向太子的方向走去。
太子时不时就关注着建安帝那边,所以当太监走下来时,他立马注意到了。
当看到对方向自己走来时,太子道:“王公公,父皇有何事吩咐我?”
王公公走近太子殿下,低声道:“奴才见过太子殿下,陛下有命,传您带上殿试试题过去问话。”
太子神情不变,眸色却变了变,在与一旁的太傅对过眼神后,向建安帝走去。
“儿臣见过父皇。”
来到建安帝的身前,太子恭敬行礼。
建安帝点点头,接着对太子道:“太子,你将殿试的试题拿给我看看。”
“是。”
虽然琢磨不清父皇的用意,但君父君父,太子没有表现出任何疑问,将试题递上去。
接过试题后,建安帝看起来,略过诗赋,视线停留在策问上,建安帝皱起眉,仙风道骨的面容也没了好脸色。
“竟然出这种题。”
他抬起头,目光投向太子,眼底隐隐出现不满。
太子闻言,立马回话:“前些日子,儿臣同几位大人合计一番,南方红衣军以下犯上,北蛮不讲信义对我边境子民烧杀抢掠,朝中大臣苦于没有良策,我等便以此出题,看能不能从殿试中得到良策。”
“呵”
收回目光,建安帝先是冷笑一声,接着道:“朝堂上那群人,一个个只顾着保住自己的地位和财富,哪会管南方叛乱,北蛮进犯。”
说到此处,建安帝停了停,最后对太子道:“太子,你身为储君需得有自己的想法,莫要被下头的官员带偏。需谨记这天下是我大乾皇室的,你所做的一切都要有利于维持我大乾的统治。”
建安帝话语意味不明。
太子低首恭敬回道:“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揭过此事,除了建安帝父子和王公公外,大殿上其他人根本不知道皇家父子当着他们的面谈论其他事情,不过,便是知道了,他们可能也不在意。
因为大乾皇室想要坐稳皇位,无论心底对他们有何种不满,都得依靠他们的支持。
建安帝说道;“这种试题,朝堂大臣都说不出一二,这些读书人也只能纸上谈兵了。”
太子没有说话。
建安帝摆摆手说道:“罢了,朝廷也该融入一些新血液了。”
磨好墨后,郑颢已然梳理好所有试题的思绪,他拿起毛笔粘好墨水,沉腕落笔,在雪白的纸张上书写起来。
大乾殿试一共有两道题型,分别是策问和诗赋,策问有三道,分别为治国方略类,经济民生类,和军事国防类,诗赋不是单纯地让贡士作诗,而是根据指定的主题分别作诗和作赋。
策问和诗赋郑颢都有答题的思绪,但是策问答题所需的时间较长,所以,郑颢先写策问。
从治国方略,经济民生到军事国防,他气息沉稳,一一落笔,期间没有半点停顿,在其他贡士小心翼翼担忧写错字时,他行云流水,将自己所思所想都写上去,其字跃然纸上,形神兼具,清隽不失规矩,规矩却不死板。
每每写完一道策问后,郑颢便会将纸张放到空位晾干墨迹,接着继续写下一道策问。
当答完三道策问后,殿试时间已过去大半,郑颢没有停歇,手腕一转,接着作诗写赋。
当所有试题答完后,郑颢放下毛笔,端坐在原位。
一盏茶后。
主持殿试的官员沉声道:“殿试结束,所有人停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