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收你为徒是害你,对你没有丝毫好处。”
郑颢拱手:“先生关怀备至,学生惭愧。”
“然在学生心里,学生虽和先生没有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在学生心里,先生永远都是学生的先生。”
周自成严肃古板的脸难得缓和,他双眸沉沉看向郑颢道:“你安心下场会试,殿试,我虽已辞官归乡,在朝中亦有几位老友,绝对不会让你受人为难。”
“多谢先生。”
郑颢送完周先生回来后,顾霖将府学学子送来女子的事情告诉对方。
郑颢听完后,脸色沉了沉,不过片刻,在顾霖的注视下,他的神色又恢复往常。
郑颢看向身前的年轻哥儿道:“劳累顾叔为此事烦神了。”
接着,他道:“顾叔放心,此事由我来处理。”
顾霖点点头,然后想到他刚才的神色变化,叮嘱道:“他们少年人,有时候情绪冲动,一时间难免失了分寸也情有可原,你莫要因为此事和他们起冲突。”
见顾叔神情关怀地看向他,郑颢神色缓和,保证不会和他们起冲突,顾霖才安心下来。
转头,郑颢便让牛强将人连同卖身契送回府学学子那儿,同时,他将那几人剔出自己的交际圈。
若是对方送他其余的贵重至极的贺礼,郑颢皆能维持表面关系,和善地遣人将贺礼送回去,但那几人不顾顾叔的存在,随便送来女子。
郑颢心中难得对他人起了厌烦,若非他平日不怎么出门交际,对方一连送几位女子来,顾叔怕是会怀疑他经常在外花天酒地。
郑颢的庆贺宴结束后,过了几日便是甄程和甄远的庆贺宴,因着甄程和甄远是两兄弟,所以,他们的庆贺宴是一起办的,彭志之的庆贺宴则在他们的庆贺宴结束后的第二日举办。
为此,甄远有些头疼,对彭志之道:“你就不能过几日再办庆贺宴。”
前一日刚忙完自己的宴席,累的不愿动弹想要好好歇息一番,翌日便要前去赴宴,甄远便是爱玩也有些受不住。
彭志之苦脸:“这哪儿是我说的算的,自从我取得举人功名后,我祖父祖母和爹娘,甚至是我舅舅他们一连请了几个人算日子,可没有我说话的余地。”
一说到这儿,甄远也不免一脸悻然,他和大哥的庆贺宴也是他们母亲亲自筹备的,便是他们父亲都没有插手的余地。
彭志之说着说着,便一脸羡慕地看向神色冷淡的郑颢:“可能就只有郑兄才能自个做决定。”
听到彭志之的话,便是甄程也不由得将目光投向郑颢。
而甄远却不信这么重要的事情,郑颢家里的长辈也会任由他决定。
在三双眼眸的注视下,郑颢开口:“举办庆贺宴的日子是我和顾叔一同决定的。”
听了郑颢的解释,甄远和彭志之两人才好受一些,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郑颢和顾霖并不相信这些,他们提前选了个最近的日子办的庆贺宴。
说完此事后,四人继续待在屋内,外头的应酬他们刚刚应付完,所以并不急着出去。
放下酒杯,甄远看向郑颢三人问道:“下年你们要入场会试和殿试吗?”
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他难得一脸正色。
甄远将目光投向郑颢和彭志之:“我和兄长决定下年便入场会试,再过些日子趁着江河没有结冰前往京城,你们若要参加会试,我等可以一同前往京城。”
郑颢神色不变,语气冷静问道:“大约什么时候出发?”
甄远道:“一个月后。”
郑颢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但是室内其余三人都知晓对方的答案。
于是,甄远将目光投向彭志之。
只见彭志之神色严肃,完全没有以往的不正经。
他眸若朗星,坚定道:“既然我已取得乡试第六十七名,有参加会试的资格,自当前去一试。”
他们家父亲大哥顶立门户,让他们兄弟姐妹锦衣玉食,而他既然顺利通过乡试,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彭家,他都要向前闯一闯。
“好!”
甄远大喝一声,而后举起酒杯,看向其他三人道:“我四人自入府学便有缘结识,且一同顺利通过乡试,望来年会试殿试,我等亦能金榜题名!”
皆是未及弱冠,十七八岁的少年人,即便平日里在外头表现的再沉稳,也浇不灭心中的热血意气,便是郑颢看着眼前一幕,也不由得心间一动。
他和其余三人一同举起酒杯,神色冷静,却开口道:“望来年会试殿试,我等金榜题名!”
四人难得没有节制,在甄府喝醉了,其中,甄程和郑颢还有些意识,甄远和彭志之倒在桌上,完全不省人事。
甄程叫下人进来,吩咐对方把甄远扶回自己的院子,而后再让下人把彭志之抬去客房。
将两人安排好后,甄程转头看向郑颢道:“如今天色已晚,郑兄不如留下来歇息。”
郑颢起身告辞:“家中长辈等待,甄程兄早些歇息,我先回去了。”
见他面色如常,不似烂醉的模样,甄程没有继续留客。
“郑少爷。”
郑颢离开甄府,憨实的汉子便走上前来。
今日是大卓来接郑颢,见对方从甄府走出来,大卓赶紧迎上去,闻到对方身上的酒味,大卓想要上前扶郑颢。
郑颢微抬眼眸,抬起手臂道:“不必。”
说完,他继续往前走。
看对方神色清明脚步沉稳,大卓便不再上前,略后一步跟在郑颢的身后走。
不用他人的搀扶,郑颢动作利索地踏上牛车,大卓见其进入车厢坐好后,便也坐上牛车开始赶车。
一路从甄府回到顾家,牛车刚停在顾家的门口,大卓便要转头叫车厢内的人,却不想车厢门被打开,郑颢从里头走了出来。
站在牛车上,朦胧月光打下来,郑颢俊美无俦的面容宛若蒙上一层薄纱。
他走下牛车,微抬眼眸,大卓听到对方声音沙哑:“你回去吧。”